10学生

    隔天，学生返校上课。

    天亮的早，比起自然规律中蕴含的生机，方小程走出教师公寓，更能感受到昨日寂静校园正塞进来一波波的人潮涌动。轮到她走早读，照例得去班里看一眼，结束后第一节课便是一班的语文课。虽是“临危受命”，也好歹工作过两年，算是抗过“大风大浪”，体感更为轻松的教师，还教了一年书，方小程不是太怵。一路上，她挂着微笑面对与她问好的学生。

    方小程踏进教室，前排的几个学生抬头，她不大在意，照常走上讲台拿表签到。她签完，下面的读书声渐渐小了，注意到这个变化，她挑挑眉看下面一片稚嫩的面孔。

    “小程老师，听说您去教一班了，还是班主任！”后排响起亮如洪钟的声音，是个高大壮实的男生。

    昨儿开的会，不过一日学生就得了信。

    下面的学生叽叽喳喳的，还有嬉笑着“求”方小程不要偏心眼这种话。她听到，觉着好笑。

    “好了。”她止住他们的话头。“一班的齐老师请了产假，才安排我去代课。除此之外，你们和其他班的人，都是我的学生，这是事实。作为老师，当然不会偏心了。”

    方小程说完，还保持着笑。“继续读书吧。”

    优秀又幼稚的孩子，他们是互相成就的师生，又不是离不开彼此的个体。

    方小程存有对朝夕相处的学生的喜爱，又避免不了内心深处生出的疏离和淡漠，被那热爱教育事业的父亲知晓她的念头，定然躲不过一顿教诲。

    一楼的理科班早都蠢蠢欲动，班里男生多，课间就一个个围成一团兴奋地交流起来。教室后排里角倒是静的出奇。

    “崇哥，这下咱们有眼福了。毕业前居然有这样的惊喜……”说话的男生有胖胖的身躯，没去抱团，也饶有兴趣地观察教室四周的动静。被搭话的同桌男生眼神幽幽，有着白净好看的脸，却是无精打采的神态。

    胖男生又喊了一声。

    “嗯……”

    “欸——崇哥，快上课了！”

    没一句解释就遛个没影，预备铃打响了，胖男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式铃响起。方小程在门口处小小地做了心理建设，不至于怯场，走进教室，震耳欲聋的掌声惊到她。

    “同学们好。”在讲台站定，她环视一圈底下安静听话的学生。三两句简单又官方地解释了缘由。“咳，第一节课，我先点名，当认识一下吧。”

    她对着座位表念名字，念一个，抬起眼认一个。班长是个高个儿剪短发的女生；语文课代表是男生，戴着副眼镜，小小的眼睛；学习委员让人眼前一亮，是个漂亮懂打扮的小姑娘……青涩无暇的高中生们，只外表和声音都能窥见几分内心。以及，每个班级都仿佛遵循相似配置的“生态圈”，方小程扯开嘴角。

    “林崇。”没人应答。

    点名见底，那个后排的座位依旧无人。看表，上课快过了十分钟。

    “林崇……”她低低喊了一声，放下座位表。“同桌和班委，谁知道他的情况吗？老师这边不知道有同学请假。”

    话音刚落，那同桌的胖男生举起圆鼓鼓的手。方小程下了讲台，走到那个位置。

    “崇哥刚刚……呃上课前出去了。”胖男生红润精神的面庞笑着，堆起褶皱可见的肥rou。

    “没说去哪儿吗？”得到肯定的回答，方小程略烦躁地皱眉，几秒，又恢复先前的神态。“课堂无故不在，找不到人，老师还不能上课……”

    “大家先自习。”方小程转身布置任务，盘算着回办公室解决问题。才站在讲台，不知去向的当事人忽地出现在门口。

    几乎是刚看清离她几米远的人的脸，方小程就倒吸一口气，脑子像被人打傻了一样空白，打颤的齿尖碰在一起，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连同其他学生的呼唤，叫醒了恍惚入梦的方小程。

    “老师，他就是林崇。”清脆脆的女声。

    方小程听到了，还死死盯着门口。

    “林崇……？”眼皮快速眨着，身体里的血液都凉了不少，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还得极力控制着声音不出错，让人瞧见端倪   。

    “到。”

    那么远，又真切地，如雷贯耳。这个声音，那张脸，头发，四肢和裸露的皮肤，被黑白色的班服束缚架在那里。是林崇，是一班的林崇，是高二的林崇，是她没有一点印象的学生。

    前晚和她zuoai的人，怎么会是站在那里的林崇。

    ——

    耶，男主终于有名字了。

    祝各位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