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萼楼相遇
燕宁看着满屋的金碧辉煌，雕栏玉砌，恍如隔世。 “好久没看到这么奢靡的装饰了……上一次，许是三年前了……”燕宁轻笑摇头。 “伙计，来壶酒！”燕宁找个称心位置坐下，叫了壶酒来。 “来嘞——”肩上搭着一条汗巾的小二手脚麻利的端上来一壶清酒，是这里客人一贯爱喝的品类，价格不算便宜，但是在这美景的簇拥之下，人们都会为它买单。 “少侠，您的酒来了，”小二放下一壶酒，一个酒杯，又端上来一盘小菜，“今儿个我们楼主大婚，每位客人都免费赠送一盘小菜。”说完就退下了，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要知道这花萼楼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小小一壶酒就要上十两银子，一盘小菜怎么着都得十几二十两了，每个客人都送一盘，这粗粗估量都得是几百两的流水了，看来花萼楼楼主确实富贵，也不愧是皇城第一酒家。 燕宁抿了一唇酒，入口微苦，不够清冽也不够醇香；酒杯放下，又拿起筷子拈了一小块那盘子藕片，放进口中嚼了嚼，尚可，藕片脆嫩，晶莹似白玉，可惜爽脆有余口，味道却少了一份椒麻，厨子下手不够分量。 燕宁才尝一口就放下了，那品尝时的通身气度给身旁那桌看的一愣，明明就是喝个小酒，尝个小菜，却也是贵气逼人的感觉；那桌大叔又瞧了瞧燕宁的衣袍，寻常布料，也没什么奇特，就是这个小生穿的实在好看，身量挺拔，坐姿端正；肩平腰细，红色腰带勾出盈盈一握却又蕴含力量的腰部，长长的落下来一截；虽看似瘦弱吧，但总给人一种不敢轻易欺负的感觉。 “哎，后生——”隔壁桌大叔看来是个健谈的，看燕宁周身气度不凡，但是着装却也不太招摇，想着应该是那家不受宠的少爷吧，就打开了话匣子“这花萼楼的酒水，小菜可是每日限量供不应求，有时候甚至一金都难求，你这简单尝一口就放下了，是觉得不和你胃口？” 大叔指了指自己桌的菜碟和酒杯。 燕宁听见声，转过头来。大叔看见这少年的容貌吃了惊“这容貌倒是世间少见，怕是闻名京城的裴府探花，在他跟前都失色三分！”，倒是有点不太确定这是个姑娘还是小伙子了。 “你给我说说你尝出什么了？” 燕宁眉宇间淡淡的神色，毫不在意，唇边却有一丝笑，显得没那么冷淡，将自己的见解说给隔壁桌听。听完燕宁一番话，大叔拿起筷子再尝一口，又闷一口酒，身边几人也学着再仔细尝了尝，竟然觉得燕宁说的中肯，确实少了那几番风味，这些日子杯不离手的酒也觉得没那么好喝了。 “哈哈，你这后生倒是有个好舌头，对味道这么敏感，家中可是有厨子？”大叔拍拍燕宁的肩膀，爽朗笑道“想你这通身气度，怕是吃穿用度也是顶顶好的。” “大叔谬赞了，不过是吃得多了，尝得多了能辩出些许不足罢了，不过花萼楼在京城的酒楼中味道还是数一数二的了，人口味不同罢了。”燕宁笑了笑，跟观音座下粉雕玉琢的童子童女似的，好看的让人抓心挠肝，更让大叔想起家里的两个娃娃，虽年纪小，但是还没有燕宁脸嫩乎，大叔心里喜欢燕宁喜欢的紧。 燕宁摆摆手，推辞；虽觉着这菜品不够好，但是也不想惹事，她瞅着那小二们都在窃窃私语，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哟，是哪里来的贵客啊，我这京城第一酒楼都满足不了您的胃口”本是今日成婚的花萼楼楼主拿着把团扇，从楼上下来，施施然朝燕宁走了过来，淡粉的齐胸襦裙曳地，朵朵芙蓉明明是绣上去的，却好似盛开在轻纱之上，乱花渐欲迷人眼，可见服饰之华贵；楼主步子妖娆，语气倒是一股子不好惹。 “呃……”燕宁惊觉不妙，准备告辞；刚想抬脚走，却被一把团扇拦住了去处，团扇上熟悉的幽香，闻得燕宁一阵阵心慌。 “小公子走什么啊，给我讲讲你是如何品咱家的酒啊”许是以为燕宁是来闹事了，楼主妆发还未完整就下来看看这个在她大婚之日的不速之客到底想要干嘛，丹唇上抹着一层淡淡的口脂，伶牙俐齿的诘问燕宁。 “小生就是来喝个酒，并无打扰之意；”燕宁微微弓着身子，把头低了低，像似表达歉意，“看楼主生的花容月貌，花萼楼又经营得如此好，想来楼主也非平常女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的客套话就不说了，就祝愿楼主万事顺遂，得偿所愿吧。在下告辞”燕宁转过身准备走。 “燕宁！你再逃一步试试！”一声娇呵，明明那么有气势开口，尾音却在颤抖。 “完大蛋”燕宁暗骂，知道自己暴露了，准备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抬脚就走。 准备逃跑，低头一看不知道谁把自己的腰带扯住了，瞬间暴汗；她也扯着红带子靠近自己腰那一侧，生怕一个使劲自己那脆弱的腰带就断了，那不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奔？！ 绝对不行，燕宁咬咬牙，“早知道就不耍帅把带子露出来了，这下好了，被抓住把柄了，呜呜呜” 之前跟燕宁交谈的大叔看见她被老板娘抓住，一幅受气模样，以为因为评价了菜品不好而被抓住了，连忙上前“哎哎哎，楼主夫人，这个后生什么都没干啊，被欺负老实人了，放过他吧！” 楼主红唇一勾，明明是准备轻笑，却不知眼眶什么时候红了，泪水不受控制的就撒了出来。她咬住下唇，准备憋回眼泪，却怎么也别不回去，还有越哭越狠的迹象，明明一个美艳老板娘的形象，现在一看鼻头都红红的，倒似一个委屈的小哭包了。 周围原本准备看燕宁好戏的围观群众，看到这一幕十分吃惊。 “这……楼主咋哭了……？”私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难道这人之前负了楼主，然后知道今日楼主大婚故意过来挑事？之前说什么酒水不好估计是借口，目的就是为了把楼主引来！”群众都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纷纷议论着。看着他们越说越真的样子，仿佛燕宁真的是什么抛妻弃子十恶不赦之人，原本姣好的容貌也被诋毁成风流的象征。 三人成虎，诚不欺我。 “闭嘴，都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哭是吗！”原本还哭唧唧的楼主，听见身旁人越来越不入流的讨论，气急了，大声的吼了出来，颇有楼主之风。 “再敢多说一句，别怪我花萼楼不做你生意了！” 吼完这一嗓子，那些看热闹的也确实安静下来了，想着这花萼楼这么豪华，楼主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家中之富贵是他们这种人惹不起的，就也不敢再讨论什么了。 “烟儿～”燕宁知道她认出自己了，无奈扶额，转过身握住她的手臂，语气中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你再不放开我的腰带，我就要裸奔了”燕宁故作轻松的跟她打趣。 “啊！好！” 花萼楼楼主，也就是云烟，慌张的放下了紧握着的衣带，真的怕把燕宁的衣服散开，又在她腰上紧紧缠了几圈。 “你总是耍帅，不好好穿衣服。”云烟帮着整理燕宁的衣服，摸着手底下粗布料子，觉得扎手得紧，又看着燕宁竟然穿着这种衣服，鼻头又是一酸，险些落泪。 “真的是小哭包啊，明明都是一个大楼主老板娘了，马上要嫁人了，还是这么容易哭。”燕宁看着云烟眼眶又红了，这个从小到大一看到她明明紧张的要死却总是故作轻松的姑娘，这个从前贴身照顾她吃穿用度的小姑娘也要嫁人了，心中是无尽的感慨。 “为了你，我可以不嫁人。”云烟抬头，红着眼眶看着燕宁，认真地说。 “那我真的是罪人了”燕宁摸着她乌黑的秀发，“我很高兴你能遇见良人。”向来冷淡的眸子也含着无限柔情。 “姻缘没有你重要，”云烟知道燕宁又把这句话当成玩笑，她要让燕宁知道她的情感从来都不假。 “这世界上没有比你还重要的。” 云烟目光灼灼，双手想要紧紧握住燕宁却不敢上身，只能握紧拳头忍住；眼中虽然晶莹的泪珠闪烁，但是一片真心赤诚，让人看之不免动容。她喃喃自语： “回来吧，燕宁。” “回来吧，我的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