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正反理论

    追捕雷亚计划以失败告终，蓝庭带着我们绕路向大神庙出发，马车行了好半天，白礼达带着几名剑师和法师转路回皇城，准备向皇室汇报情况。我们赶了一天路，全程都没有人说话，大家的心情跌至谷底，只有玉姬默默为我整理伤口，到了晚上接近凌晨终于抵达大神庙山脚下。

    大神庙以海祭司东尼为首，领头的还有慧宁及柏烈，与及约廿名僧侣在神庙入口等待，除此之外还有一名黄白锦衣老者，手握一把怒鲛法杖。马车才停下，蓝庭立即推门跳出去，道：“几位祭司大人，实在抱歉得很，我们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请各位帮忙。”

    海祭司道：“会长无须客气，大家都是老朋友，有事即管开声。”

    豪德下车后四处张望，问道：“神谕使大人不在吗？”

    慧宁歉意道：“爷爷不在大神庙，所以我们请来范希莱长老帮忙。”

    那名叫范希莱的老人家向我们微笑点首，他年纪超过八十，皮黄骨瘦十足饥民，头顶完全光秃，牙齿掉剩几颗，唯独一对眼眸却充满神采。慧宁介绍道：“范希莱长老是大神庙里对诅咒最有认识的，同时亦是我的治愈系导师，有他帮忙事半而功倍。”

    范希莱先是注意我的右手，当艾岚步下马车时，他的注意力立即转到她身上，然后微微一愕低头沉思。我和佐明治都捕捉到他的反应，心里有不祥预感，但都不敢言明。

    东尼为我们准备好地方休息，玉姬和慧宁扶艾岚到上房。范希莱请三位大祭司画出咒术圈，将艾岚安置在咒术圈上，他向慧宁暗暗示意，慧宁使用祈默法把艾岚凝定催眠，直勾勾躺在地上，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范希莱问道：“宁儿，艾岚小姐的六感状况如何？”

    慧宁道：“五感完全正常，我暂时封着她的视觉和听觉。可是第六感却十分混乱，精神衰弱而且波动。”

    范希莱让跟来的廿位僧侣布阵，他把法杖高举，从咒圈上卷出大量的浅蓝色水系元素，廿名僧侣的魔力把整座旅店震动起来，水元素形成一个漩涡包围艾岚。水元素慢慢蒸发，变成雾气把艾岚托起，范希莱默默诵念咒文，突然艾岚的娇躯轻震，惨绿色的奇光绽放，将水元素给逼开，而在绿色之中出现很多人面，这些面孔全是人死前一刻的表情，每一张都很可怕，看得我们心胆俱裂。

    亡灵见到活人竟大为兴奋，房内灯火摇曳，不知哪来的阴风刮起，绿光越胀越大，还夹杂可怕的哭泣及怪笑声。我们不得已后退，慧宁和东尼张开结界，范希莱突然咕噜一声，没剩多少只牙的嘴里，再吐出一只牙齿，他把牙齿向绿光一掷，这小小的贝齿发出蓝光，将惨绿光芒逼回艾岚体内。

    用牙齿施法，我都是第一次见。

    范希莱的牙齿变成一点蓝光慢慢落入艾岚的心口，蓝光触及她胸口时，顿化成一张光网包裹她全身。范希莱停止了仪式，慧宁赶紧扶着他，玉姬将艾岚安顿床上，我们才走出小客厅。

    范希莱喝了一杯水，苦笑着摇头，说话有些漏风，道：“道高一呎，魔高一丈，如此怨毒的诅咒已经有四十多年没见过，到底是谁施出来的？”

    蓝庭道：“是林士文。”

    范希莱愕然动容道：“林士文？十几年前闹到满城风雨，我国头号通缉犯林士文？”

    蓝庭道：“正是此人。”

    慧宁俏脸掠过忧色，说：“林士文回来干什幺？你们又为何会惹上他？”

    佐明治道：“他的目标其实是我，至于原因属于我的私事，希望各位不要追问。”

    蓝庭道：“现在最重要是艾岚的情况，范希莱老师，她的诅咒可以拔除吗？”

    范希莱因为掉了不少牙齿，所以说话时有些漏风，道：“所谓诅咒，其实是由怨恨产生的种籽，这颗种籽会在仇人身上植根成长。普通的诅咒可以用水系或光系消解，但无论用何种方法，此人都会受到永久性伤害。”

    豪德问道：“如果拔除诅咒，艾岚会受到什幺程度伤害？”

    范希莱道：“林士文这个诅咒很独特，它不是植根在身体，而是植根在灵魂。需知道灵魂本来就蕴含巨大能量，即使老夫可以把其拔起，但艾岚小姐的精神会重伤，从此以后魔法修为不会再有增长。”

    我们面面相觑，艾岚在魔法领域上甚有才华，多方势力都把她标签为明日之星，如果现在停止进步，简直可惜到笔墨亦无法形容。蓝庭怒气冲冲一拍椅柄，道：“林士文，老子跟你誓不两立！”

    佐明治沉声问道：“如果不拔走诅咒呢？”

    范希莱道：“一日不拔除诅咒，艾岚小姐都不能使用魔力，更甚者是间隔性出现幻觉，慢慢会崩溃导至精神失常，身理上亦会终身不孕，这个是绝子绝孙的凶毒大咒。”

    玉姬道：“岂非拔又死，不拔又死？”

    我忽然灵光一闪，问道：“李华素伯伯说过，这种诅咒有两个方法可以应付。”

    范希莱道：“理论上是有两个方法，但实际其实只有一个，因为另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成功。”

    蓝庭问道：“到底是什幺方法，只要可以救小岚，老夫会尽力而为。”

    范希莱说：“世上有正必有反，以水系或光系拔除或消灭诅咒，是正面的做法。不过在理论上，诅咒本身是植根成长的咒语，在未完全成形之前，其实可以将其歪曲改向，将它变成自身能控制的咒力，这就是反面做法。”

    我们皆精神一震，听着是最完美的办法，豪德道：“意思是保留诅咒，而且把它驾驭驯服，成为自身力量的一

    部分？”

    范希莱道：“说得没错，这个方法要至于死地而后生，在咒语学上亦需要超群的才能，同时擅长光暗二系法术，尤其暗系要比施法者更厉害才有机会。”

    刚才的希望尽皆幻灭，擅长光系或暗系的法师都寥寥可数，不过最痴线的是，擅长光就肯定不会暗，会暗的就一定不懂得光，因为两种元素是不能共融的。而且说到暗系法术，走遍整个大陆恐怕无出林士文之右，现实上根本没可能。

    范希莱见到我们的表情，说：“老夫用了一颗牙齿结出封印，可以把诅咒封住二百日，这段时间你们跟艾岚小姐商量，到底要如何取舍，现在我先帮安格斯和佐明治处理诅咒。”

    我和佐明治同样有一只手中了诅咒，经过范希莱的帮助，这个诅咒暂时被封着。据范希莱说，在每日的至阴之时诅咒就会蠢动，接近墓地亦会出现相同情况，如果当天属阴月阴日，可能会蠢动两次，每一次我们的手都像被针刺一样痛楚，艾岚情况更惨，她必须觅地建魔法阵才能熬得过去，否则会痛得死去活来。

    不单如此，中咒的手亦失去原有的臂力，我们的手只剩下一成左右力气，跟废功没有什幺分别。

    事关重大，校长已经收到国王庄士顿通知，为了我们的安全起见，他们决意封锁所有消息，艾法顿﹑山齐士，钟宁芬，甚至连班主任铂珠和亚芠亦不知道我们中了诅咒，全校只有毕达利和葛罗士莱二人知晓。

    才回学院第一天，剑术班的课程作出了修改，会从集体训练改为分组学习。全班三十多人中，有一半需要持续进行体能训练，另有十名进行剑术基础，只有六﹑七名较优秀的同学接受亚芠的剑法讲课。

    剑术班上学期的考试，将会以体能训练为主，只要诅咒不发作，就算只剩一只左手我亦有信心可以捱得过去。

    剑术课结束后我匆匆赶到魔法课，艾岚一如平常独坐一角，骤眼看没有什幺异常，只是看来有点疲累。还未过去，艾岚向我投以一个不悦目光，我知道她心情十分差，只好坐到她的背后默不作声。

    铂珠老师通知我们，今年上学期考试，试卷占一半分数，实践魔法占另一半分数，同时告诉我们要准备魔法杖或魔水晶。提到考试，艾岚心情更坏，她现时魔力被封，根本无法进行实践试。

    魔法课结束后轮到下午的炼金课，西门胖子通知我已经买了别墅，土坊﹑资料室﹑防爆房和亚空间房也在动土，他的钱也花了一大半。此时我没留心他的废话，注意力都在病君齐瓦哥身上，如果他真是林士文弟子，毫无疑问我们就是敌人。

    炼金课结束，我按平常习惯到研究所上班，在路上突然见到一名胖子笑着步近，赫然是我校的校监连侬。此时我才想起连侬把我推荐进入什幺秘术院，当时还把一个什幺学士印给了我，只是因为太忙，一直没法抽空前去。

    连侬道：“安格斯同学午安，要去哪里？”

    我硬着头皮道：“没什幺，只是回教授处上班。”

    连侬眼珠滚了一滚，脸上有些jian笑，问道：“请恕连侬搪突，你在老教授处打工，一个月多少工钱？”

    我老脸一红，工资这幺隐私的事情，答又不是，不答又不是，遂含糊道：“几个金币吧。”

    连侬笑道：“秘术院每一年只收三名院士，每一名院士只可以在院内学习两年，你手上的学士印章全校只有八个。进入秘术院是所有魔法系学生的梦想，他们随便一个都有不俗的赚钱能力，绝对不会比你的兼职逊色。”

    如果连侬早几天跟我说，我还有心情去走一趟，可是现时中了诅咒，暂时对秘术院提不起兴趣，而且我有很多事情要跟教授商量。我苦笑道：“我当然明白入秘术院是何等光荣，只是这两天实在太忙，这个星期我一定抽空去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