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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2

    公良至如遭雷殛,竭力镇压的心魔死灰复燃,瞬间将他吞没。

第22章前尘今朝

两名身着乾天谷弟子服的修士死死拉着彼此,被瘴气风暴抛上抛下,像盒子里的两颗骰子。他们身上的道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在狂风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分不出过了多久,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能让神魂震颤的瘴风,还有手中决不能放开的人。

玄冰渊上终年浓雾不散,神识难以穿透,金丹以下修士倘若没有飞行法宝,只能脚踏实地慢慢行走。因为隔三差五有古法器出世,不少散修与魔修会在玄冰渊附近徘徊,要是不幸遇上,难免一场恶斗。——以上便是他们来玄冰渊前打听到的风险。

魏昭和公良至以十九岁之龄筑基,刚刚在仙门大比中拔得头筹,不认为他们会输给哪个筑基,打不过总也能逃。他们在仙途上前行的时间还太短,走得几乎一路顺风,还没有意识到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地面在他们经过时突然垮了下去。

人人将终年结冰玄冰渊视为冰川,却忘了它是条寒冰覆盖的“河流”。严严实实的冰盖下面,无时不刻涌动着有毒的瘴气,凡人触之即死,修士也会被它慢慢冻结神魂。当他们发现不好正要脱身时,一群潜伏多时的魔修攻了上来,其中居然还有金丹修为的修士。他们自知无法逃生,对视一眼,纵身投入玄冰渊。

与其被魔修拘走魂魄,还不如投向死地,求一线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瘴气风暴停了下来。魏昭气喘吁吁地将公良至往身边拉——风暴太强,简直能拔掉人的手脚,公良至刚才被吹得松了手,只剩下魏昭还拼命抓着师兄的胳膊——公良至发出一声闷哼,手臂弯折的角度不太对。

“你胳膊折了!”魏昭皱眉道。

“总好过被吹散。”公良至反而笑了笑。

他们说完这话便不再言语,两人死里逃生,全都狼狈不堪,得抓紧时间回气。魏昭从禁制已废的道袍上撕下几根布条,拿出备用飞剑,给公良至固定胳膊。公良至左手任他包扎,右手从芥子袋中拿出阵材,开始飞快地布阵。

传说玄冰渊下瘴风经久不息,谁都不知道风暴会不会在下一刻重现。

差不多就在阵法升起后几息,外面的瘴风卷土重来。阵法像风中烛火般明明灭灭,公良至不断在各处修修补补。魏昭帮不上忙,坐在阵中吞回春丹,运功把之前一个魔修留在他侧腹的箭头逼出来。如此过了几柱香时间,公良至终于能坐下,外面的风暴却还未中止。

“良至,你的指甲。”魏昭看着公良至的手,rou痛地说。

公良至低头一看,他的两片指甲都被掀开了一半,想来是刚才抓从手中飞出去的魏昭时掀掉的。他张口把那两片指甲咬了下来,收进芥子袋里,抬头看到魏昭悚然地看着他。

“布阵人的指甲也能加强阵法。”公良至没好气地说,“你方才捅人脑袋这么利落,拔个指甲就恶心着你了?”

“看着怪疼的。”魏昭嘶嘶抽气道。

“阵材要是用光,十个指甲都得用上。”公良至故意说,看着魏昭的脸皱成一团,“命重要还是指甲重要?”

魏昭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说:“都怪我……”

“你把我们扔进玄冰渊了?雇魔修来追杀我们了?”公良至打断他,“你对我用了什么邪术,还是威逼利诱我跟你来玄冰渊?”

魏昭知道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说了声“好兄弟”。他想像往常一样拍一拍公良至的肩膀,这一身血污的找不到能落手的地方。他不是第一次和公良至一起伤痕累累地逃生,时常逃完还为自己的机智和能干得意。但这回,魏昭真的吃了教训。

他以前看过一些记载,玄冰渊下是不折不扣的死地。瘴风能让修士魂飞魄散,而玄冰渊上的冰盖只会自发开合,据说连化神大能都打不破。这等情况下,成功逃脱或被救出的可能性如九牛一毛。

“我不该这么冒进。”魏昭检讨道,“发现不对就应该马上走,不能仗着自己跑得快就去找死。我目中无人,我自高自大,我白痴,我笨蛋。”

公良至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啧啧称奇道:“要是在外头,我非得看一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不可。”他顿了顿,伸手捋着不存在的长须,老气横秋地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经此一劫,汝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蠢笨之处,回去就该日啖核桃三百颗,好好补补脑子。”

“去去去!”魏昭听得笑了起来,“我这样聪明的脑瓜还要补什么脑子?慧极必伤有没有听过?”

公良至回了他一个白眼。

“不过还好我们筑了基。”魏昭托腮道,“至少不会饿死。”

公良至深以为然地点头。

不对,魏昭想,要是没筑基就好了,我就不会这么狂,不会带良至来玄冰渊。我白痴,我笨蛋。公良至开始闭目养神,魏昭的眼睛却闭不上。他看着公良至,心沉甸甸得像灌了铅。

魏昭不能观想疗伤,疗伤也没用。他逼出来的箭头乌黑,箭头周围的皮肤也乌黑,那黑色还往旁边扩散。发黑的地方也不疼,只是发木,摸上去像摸木头,什么感觉也没有。魏昭试过吃解毒药,试过逼毒,但那麻木感已经窜进了心脉。

怎么办?魏昭茫然无措地想,我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就要死了,死在玄冰渊里魂飞魄散。他又想,魂飞魄散好过被魔修摆弄魂魄,但我要是马上死了,良至怎么办?

第一日就这样过去,风暴一直没停。阵法虽能挡住瘴风,却不能挡住渗透进来的寒意,还有与寒意同来的某些不可名状的东西。玄冰渊下真有些邪性,观想不断失败,越打坐越心浮气躁。按理说他们早就到了能独自清修上几年也不觉得苦的程度,但在这里,几个时辰就会心烦意乱。

他们试着轮流小睡了一会儿,两个在历练中养成倒头就睡习惯的人居然一个都睡不着。他们一闭眼就听见风中传来哭号声,那声音十分渗人,怨恨中带着笑意,像在为他们的到来幸灾乐祸。

不能修炼,不能休息,周围的瘴风一成不变,寒气直钻进骨头里,待在玄冰渊下完全度日如年。

万幸,他们有两个人。

魏昭和公良至凑在一块儿,找了个不会压迫彼此伤处的姿势,靠在一起取暖。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遇到的趣事,听过的传说,书中见闻云云,倒也不会无聊得发狂。

他们虽然好得像一个人,但修道之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当连体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