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乌苏娜捧花跪地求婚，曹谨行嫁入萨拉曼卡

    当晚，乌苏娜敲响了卡洛斯的房门，“进来吧，我的孩子。”

    卡洛斯正在喝葡萄酒，见她来了，给她也倒了一杯，“乌苏娜，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乌苏娜点头，她举起酒杯，透明的玻璃杯里摇晃着红色的酒液。她就想起当年自己和曹谨行在船上共进晚餐，他随口说以后若有机会，会来小弗朗机游历一番。现在都已实现。不，不止是游历，他以后的家就安在这里。

    她嘴角扬起弧度，抬头将酒液一饮而尽。“父亲，我已经找到了我最爱的人，就是他。”

    卡洛斯叹了一口气，“我承认，曹谨行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见到他时就明白。你的性子我向来清楚，从小到大，只要最好的。可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他年纪比你大太多，比你的父亲我都大，你想过没有，若他先走一步，你要怎么过以后的日子？”

    乌苏娜捂住脸缓缓坐下，良久她才说：“我不想管以后，我只看现在。若是现在我不能抓住，叫我眼睁睁看他和别的女人一起，我会发疯。”

    “乌苏娜，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怎么过的吗？”卡洛斯说：“都是看着你，透过你的眼睛，你的头发，才能让我想起她的样子。你是你的母亲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有你陪着我，我才好过一些。当一个人离你太久，你会连她的容貌都忘记，即使你不想。我不愿你重复我的痛苦，你明白吗？”

    乌苏娜不甘心道：“可是…若我没有和他在一起，我这辈子都是痛苦的。”

    卡洛斯自然不愿见女儿痛苦，可他还想挣扎一下，“不能是别人了？最近有好些伯爵送来舞会邀请，你可以去看看。”

    “不。”乌苏娜坚定道：“那些男人还不配我和他们跳舞，我只要他。”

    “…好，既然你喜欢，父亲就同意。”卡洛斯说这句话时心里在滴血。

    乌苏娜立刻起身抱住他，“父亲，我就知道，您是最爱我的。”

    卡洛斯拍拍她的后背，“对，我是最爱你的，曹谨行他只能排第二。”

    乌苏娜大笑：“您说得是。”

    又是一日，卡洛斯趁着乌苏娜出去办事，单独找曹谨行一谈。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和曹谨行说话，可又不得不说，毕竟谁想听比自己还大的男人叫自己伯父啊！

    他来时曹谨行正在查阅萨拉曼卡家族底下几个庄子这个月的进账支出，还有各种的邀请函。不知不觉他已经接手管理了萨拉曼卡家族的诸多事务。想到这里，他心里泛上一股暖意。

    “凭什么？乌苏娜小姐叫他一个才来的男人管理家族，我们这些旁支关系难道还没他近吗？”

    那时候乌苏娜领他召开家族会议，也算让他多认识几个人，虽然乌苏娜背地里给他说都是一帮子好吃懒做的废物。

    乌苏娜只是轻轻敲了两下桌子，盯着那个出言反对的人，慢条斯理讲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萨拉曼卡的家主现在是我，我只是通知你们，并没有在征求你们的意见，你们只需点头就行了。”

    事后乌苏娜又在后悔，“公公，这些事情其实也不累，我就是想让家里更多的人认识你。你如果闲了就做做，不想做就放下。”

    卡洛斯在对面坐下就是翻了一个白眼，曹谨行看是他来了，起身给他沏了杯红茶，茶的热气将卡洛斯僵硬的面容缓和了几分。

    自从曹谨行发现卡洛斯爱饮茶，曹谨行也就变着花样给他泡茶，卡洛斯吃人嘴软也不好再对他说什么。

    “曹谨行，趁乌苏娜不在，我和你聊聊她。”卡洛斯饮了一口茶，啧，果然要大明人才泡得出香味嘛。

    “伯父请讲。”曹谨行淡笑回道。

    “你能不能别……算了。”他不叫自己伯父叫什么，只是想到以后还要叫自己父亲就眼前一黑。

    “你应该明白我不赞同你们的事，只是乌苏娜喜欢你，我也就认了。我了解你是中官，不远万里来小弗朗机。我和乌苏娜都不会鄙夷中官，我认为这是勇敢的选择，毕竟成为中官，在你们那里，就意味着站在了男人的对面。”

    曹谨行自成为宦官后，除了乌苏娜，这还是第一个人把他做真正的男人看。他的身份永远在大明是阉人，所以他来小弗朗机的原因之一，也是不愿乌苏娜跟着自己被鄙夷。不过正如乌苏娜所讲，他的父亲也和她一样想。

    卡洛斯继续说道：“乌苏娜这孩子，她喜欢过很多东西，有好些玩具等拿到手中也就没了兴趣。你觉得她能喜欢你多久？到时她若不再爱你，难道你还能再回大明吗？尤其她现在正是年轻，而你，却正在老去。”

    曹谨行的脸色有些发白，卡洛斯想自己是不是说得有些过分了，可这话，他作为乌苏娜的父亲，必须要说。

    “年轻，就意味着好奇，外面的任何人和事都对她充满诱惑，你能相信她吗？”

    曹谨行抿了抿唇，他想起四年来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能。”

    卡洛斯饮下红茶，行吧，至少这泡茶手艺不错，“好，那你就做好准备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乌苏娜。你记住，不是我把女儿交给你，而是你把你自己，交给她。”

    曹谨行在小弗朗机的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了下去。直到这天夜里，乌苏娜煞有其事领他来到一条船上，一脸神秘道：“公公，你猜这里是哪里？”

    曹谨行打量四周一如当年的陈设，他了然一笑：“如果我没记错，这是当年你我第一次见面所乘的船。”

    乌苏娜笑嘻嘻道：“公公真聪明，原来你都记得。”

    曹谨行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颇为宠溺道：“说吧，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乌苏娜像个变戏法的一样，突然从背后变出一捧花束。借着烛光，曹谨行发现这原来是一捧珍珠宝石做成的鲜花，正点点散发着余晖。

    花束的中间，正是一个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宝石的颜色，几乎和她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好像有些明白乌苏娜要做什么了，不等他说话，乌苏娜就单膝跪下，双手捧着花束，仰头望着他。

    “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完这句话乌苏娜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心里恨不得飞回去捶父亲一顿。那天父亲说，凭什么男人娶女人嫁，他要同意嫁给你，他才是真爱你呢。

    完了…现在过了多久了，他怎么还不说话，能不能把他绑起来？不行，这里根本没人打得过他。

    乌苏娜等得快要说这是玩笑后，曹谨行终于拉她起身，“地上凉，你就这么跪着，回去我给你用热水敷一敷。”

    乌苏娜愣愣地说好，突然她反应过来，胡搅蛮缠道：“你还没有答应我呢！我不管！今天你必须答应！”

    乌苏娜只听曹谨行轻轻说：“我若答应你，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那双让他魂牵梦萦的眸子，正笑盈盈凝望他：“我不后悔，我会珍惜、保护公公一辈子。”

    这句话听了叫曹谨行别过脸去，他忽地不知道怎么面对那真挚热烈的眼睛。脸上终是染上热意，过了片刻，他转头看向乌苏娜，眼里满是坚定的爱意：“我答应你，我也会珍惜、保护我的乌苏娜一辈子。”

    眼睛差点要流泪，乌苏娜赶紧眨了眨眼给忍住，她取下花束里那枚戒指，亲自戴在他手指上。

    “公公，你就等着我们的婚礼吧！”

    谁知第二天他醒了，家里上下都没有瞧见乌苏娜的身影。卡洛斯还跷着腿淡定喝茶，曹谨行见他这样就知道里头必有蹊跷，他沉声出口问道：“父亲，乌苏娜呢？”

    “咳咳…”卡洛斯听见这声称呼瞬间被茶水呛了，“你改口改得真快啊……”

    他甩给曹谨行一封信，“喏，这是乌苏娜给你的，你看吧。”

    曹谨行打开信，信中乌苏娜说：“公公，昨天你答应我了，我真的好开心。你就在家安心等我们的婚礼。我已经在去大明的路上，我前几天算了算日子，离明朝结束也快了，我要去把大家都接回来，一起参加我们的婚礼。对了，你不许来找我，真的不许来！你要来找我会生气！”

    曹谨行不敢相信她竟然又去了大明，这个主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连他也瞒着！现在大明多乱他自是知道，他怎么能放心叫她孤身一人前去。

    “不行，我要去找她！”

    卡洛斯放下茶杯，没好气看他一眼：“我都同意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乌苏娜又不是第一次独自出海去另一个国家。她走之前叫我一定劝住你，她不让你去的原因，你是知道的。”

    曹谨行捏紧了这封信，“我受她的照顾……实在太多了，我听她的，我在家里等她回来。”

    与此同时，乌苏娜已站在甲板上，心里正对曹谨行说对不住呢。一是她实不忍心再让他看一遍梦中景象，二是她也害怕，她坚决不能让他回去，害怕一旦回去，那个可怖的梦就要成真。

    乌苏娜看向前方茫茫无边的大海，大家，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