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加班
你花了一个星期时间解决那些座案卷山，但凡你再走进档案室就会条件反射地开始咳嗽。 走进办公室，略显鲜艳的常服和办公室里其他人的暗色服装格格不入，你局促地凑到小五边上问：“小五姐，我今天该干嘛啊？” “我也不知道，等队长来告诉你吧。”她慢慢转身指着身后的房间，“你可以在办公室等他。” 今天李响来得很晚，你在他办公室左看右看，这不是你第一次进他办公室，初中被丢在这写过作业，但是因为父母去世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抵触进警局，对这里的人和事印象比较浅。 过了快半个小时，李响才风尘仆仆地打开门。 “怎么了？”他看着你。 “你迟到了。”你坐在他的位置双手交叠握在桌面上，严肃地眯起眼睛。 “哟，队长，真不好意思，起晚了路上有点堵。”他配合着点头哈腰道歉。 “小李同志这个觉悟…不高。”你拿着笔在半空中挥，“上班迟到、下班早退，你看看其他同志们哪个像你这样子。” “你管谁叫小李…”李响双手环抱，靠在桌边。 你皱起眉头，指节敲击桌面：“你看看你看看，说你两句你还不爱听，唉！年轻人…要听劝！” “好！！”窗外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和掌声。 你们这才回过头发现玻璃窗边围着一群人，你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李响伸长手臂“唰”地拽下百叶窗。 你有些绝望地走到墙边撞玻璃柜。 完蛋了… 李响冲着你的背影抬抬下巴： “队长！威风啊！” 完蛋了… 你转过身单手扶在额头上遮住眼睛，躲开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响叔，还有案卷吗？我想去档案室。” “没了，”李响靠着桌子摊开手，“队长你工作效率太高，都分完了。” “那我实习期结束了吧，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怎么没事，事儿多着呢。好几个逃犯，给我分配分配任务呗。” 你低着头没吭声，他又摇摇头说：“这一个暑假能抓不少人吧？大家伙儿的奖金就靠你了。” 腿一软你差点想直接跪下了，上哪抓犯人啊。 “我不是队长。”你含糊地嘟囔，几个字黏成一团。 “什么？”李响凑过来问。 “我不是队长。”你头越来越低，放大声音说。 “听不清。”他弯着腰凑在你边上。 “响叔我错了，饶了我吧。”你真得说不下去了，再说你得打个地洞钻进去，“随便给我找个活儿吧，我去法院、检察院实习都行…” “现在想去了？”他笑着问你。 你用力点点头。 “晚了。”他走到办公椅坐下，靠在椅背上喝口茶，“你就当正队长，我给你当副队长。” 又绕回来了… 你深吸一口气，凑过去给他捶背：“响队，我当您秘书，给您端茶送水、捶背按摩。” “也行。” “那我现在该干嘛？” 他抬手指指门外。 “你出去说刚刚起哄的，晚上加班。” “啊…我不敢。” “你不敢给我当什么秘书？” 你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挪出去，刚出门你就被所有人齐刷刷地盯着。 你硬着头皮说：“响队说…刚刚…就是…你们窗户说话的几个…几个哥哥jiejie麻烦你们晚上加个班…” 你在他们的注视下，慢慢倒退回办公室，门刚关上外面就传来哀嚎和相互指责声。 “说完了…”你的声音带着绝望。 “再出去帮我倒杯水。”他把玻璃杯往前推。 你崩溃地躺在沙发上耍赖：“我不去！我不出去了！我今天不会再出门半步！” 你确实一早上都没出去，饭点还拉着李响不让他走，等你从百叶窗缝隙看到外面的人都走光你才同意去吃饭。 “躲不掉的。”李响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 你躲在他身后像是做贼，警惕地四处张望有没有熟人。 “是，坏人都是我做的。”你还是对他让你去说加班的事耿耿于怀，“我肯定要被大家讨厌了，本来就是关系户。” 李响被逗乐了：“你是关系户，谁的关系户？” 你没心情和他开玩笑，用力拽他的袖子：“小声一点，别被人听见了！” 食堂没有发现熟人，你也不知道是你绕开了大家，还是被大家绕开，反正那种情况都吃得不安生。 “别想了，吃饭。”他敲敲你的盘子，“再怎么想这事儿都过去了。” “说得轻松。”你小声嘟囔。 下午你依旧缩在李响办公室没出门，为了少上几趟厕所，连水都不喝。 你无所事事地在他柜子里东翻翻西翻翻挑着文件夹看，没看两眼李响说都是机密把你赶开，你只好端个板凳坐他跟前。 他这边也无聊得很，写着各种各样的报告，你趴在桌边看他写字。 李响左手按着纸张，你时不时去按他手背上的血管，血管在指尖左右滑动。 “响叔，你有没有牵过女生的手？”你看着他的手背问。 “没有。”他一边写字一边说。 “真的吗？”你趴着侧过头看他。 “嗯。”他点点头，表情没有变化。 “那真是奇怪，感觉我生日那天好像被人牵手了。”你眨眨眼睛盯着他。 他没说话继续写字。 “哦，也可能是其他同学吧…”你想了想。 “……其他同学是哪个同学？”李响停下笔看你。 “就生日那天有好几个人呗……好像玩着玩着手就碰到了……” 他皱起眉：“怎么碰的？” “就……”你抓起他的左手十指相扣，“这么碰的。” 掌心温热，李响的指尖动了动，你立刻松开手耸耸肩：“我就只是演示一下。” 他局促地拧开旁边的茶杯喝口水：“那个同学是男生女生？” “好像是男生…不对，好像是女生…也许我记错了…好像是晚上睡觉牵的？”你吐吐舌头。 李响突然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那你应该是记错了…” “哦，是哦。”你点着头抽出纸巾递给他，“应该是记错了。” 李响又重新开始写报告，耳根有些发红。 过了几个小时他看一眼手表：“下班了，你回去吧。” “我没脸回去，你们都要加班我一个人走多尴尬……” “总共就加班两个小时。” “那我也不走。” “真不走？” “不走。”你撑着脑袋，“反正在你这也不用干活，我就多发两个小时呆。” “随便你。”李响挑挑眉。 你的手摸来摸去，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低下头写写画画，一开始写得很起劲，写着写着笔开始变得歪歪扭扭不受控制，你渐渐打起瞌睡。 等两个小时过去，李响起身看一眼你压在手臂下的纸，密密麻麻写满他的名字，他笑起来慢慢抽出纸张折好放进口袋。 “醒醒，下班了。”他拍拍你的背。 你睡眼朦胧地抬头看他：“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 “啊？这么晚。”你伸个懒腰收拾东西，嘴里念叨，“大家加班这么晚肯定恨死我了。” 等李响打开门你才敢鬼鬼祟祟地从他身后探出头，外面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人呢？”你疑惑地看他。 “早走了。”李响说。 “不是要加班？” “不加班啊。” “你…我…” 他揽着你的肩往外带。 “走吧走吧。” 今天，李响略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