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
白毛
一九年的这个夏天，蒋木瑶听隔壁的叔叔阿姨说，大院要搬来一个怪人。 这人有多怪蒋木瑶不太清楚，但搬来那天她有扒在窗户边偷偷往下看。除了看到楼下停了两辆拉风的豪车外，还有个少年染着一头张扬的白毛。 盛夏阳光锐利，风带动着树梢摇晃了下地面上的影子。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冷淡的、直白的。 像是冰可乐罐上溢出来的凉水，丝丝缕缕地透着风穿过来。 蒋木瑶冷不防地被那道眼神扎了一下，她把脖子缩回去。 再往下看时，他已经不站在那了。看模样身形，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蒋木瑶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有人敢长得那么嚣张。 晚上，那嚣张的白毛父母带着水果礼品过来拜访邻居。 蒋木瑶在饭桌上听到大人们的谈话才知道他们之前见过。 还就住在隔壁。 “……都离开好多年了，没想到这里还是没什么变化。” “是啊是啊。”老蒋是个又内向又社恐的人，即便是面对多年前的好友，他也话不多，只乐呵呵地让孩子多吃菜。 只可惜那白毛是个哑巴。 在饭桌上除了点头和嗯，就没别的话了。 童女士收拾了碗筷，让蒋木瑶别在这待着，去找祁嘉译说说话。 蒋木瑶说：“谁是祁嘉译啊？” “哎，就你那祁叔叔的儿子啊。”他们大人要在客厅说话叙旧，把孩子都赶到一边。 染着一头白毛的祁嘉译已经自己找了个去处，他观赏着蒋木瑶的那一排排书架，眼神落在她的那几本小说上，忽地呵笑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只是觉得这女孩怪有意思的，收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书，却没一本是拆来看的。 张嘉祁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也没跟她说话。蒋木瑶问他名字，“你叫祁嘉译？” “嗯。” “哪个祁，哪个译？” “示耳祁，译是翻译的。” “哦……”蒋木瑶似懂非懂。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他为什么染成这个发色。 祁嘉译只说：“喜欢。”他问蒋木瑶，“不好看吗？” “好看啊。” 白色多张扬。蒋木瑶的表情不像是骗人。她说这个发色让人一眼看过去，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那锐利的五官。 薄唇漂亮，眼珠是透亮的黑色。蒋木瑶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长得这样帅气凌厉。她说：“不过明天就要开学了，你确定不染回来吗？” “……” 祁嘉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他这次回来就是要参加高考的，之前的学校没管得那么严，他顶着这头白毛张扬惯了，从来没想过要把它染成黑色。 他说：“再说吧。” - 他这么随口一说，第二天刚踏进学校就被教导主任当成了反面教材进行批评，勒令他这周就要把头发染回来。 男生姿态闲散地站在教室走廊。 他说他这发色是祖传的，很难做到把它变成黑色。 教导主任气得鼻孔冒烟，好在班主任老唐出来及时调解，“……这是我们新来的转校生，还不了解我们三中的校纪校规呢，回头我开完班会再说他两句，让他这周就把头发给染回来。” 教导主任闻言更炸了，“什么还不懂校纪校规！全国的校纪校规都一样，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明天就给我把头发染回来！” 吵吵嚷嚷的，班里的同学都探头去看。祁嘉译抄着两裤兜，似乎是怕太阳晒，他眯了眯眼，看到蒋木瑶那桌空着。 神游好久，他才听到老唐对着那脾气一点就炸的主任委婉道：“……嗐，这事……你也知道，这不好办，他是那谁的儿子……” 那谁的儿子。这五个字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让他们班靠窗的人断断续续地听上了两句。 待老唐夹着教案进来时，全班人整齐划一地拿出课本坐好，佯装认真早读。暗地里偷瞄的眼神无一不好奇，脸上写满了探究的意味。 老唐在讲台站定，先是点评了一下他们班的卫生，又说隔壁班的读书声都盖不过他们班的讲话声。 絮絮叨叨了一长串，才让站在门外的祁嘉译进来。 “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祁嘉译，以后就是我们三班的一份子了，大家欢迎。” 啪啪啪一阵鼓掌。 因为牙疼请了两天假的蒋木瑶错过了他们班新同学祁嘉译的入学欢迎仪式。等她两天后消肿回来上课时，祁嘉译同学的传闻已经满天飞。 同桌姜欣看到她，立马拉着人开始跟她普及这个惊天八卦：“……你不知道这个人多夸张，他第一天来就敢跟教导主任顶嘴，听说他之前上的是省城的国际学校，因为一些不好的事才转过来的。” 蒋木瑶微微瞪大了眼睛，“啊？不好的事？” “对啊！”她压低声音夸张道，“打架，斗殴，这些都是小事，他还把隔壁班的女老师搞怀孕了，听说转过来时，那老师还要死要活的，最后还是把孩子打掉了……” 蒋木瑶彻底惊了，又长长地“啊……”了一声。心想祁嘉译居然这么有能耐吗？这版本怎么跟她在家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尽管如此，她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姜心正要叮嘱她“这人很危险你最好离他远点”时，祁嘉译忽然回到了教室。 姜欣脸色煞白还没缓过来，他就在蒋木瑶身边停下，“有水卡吗？”语气非常娴熟。 “啊，等一下。”蒋木瑶闻言立马从八卦中抽身，低头掏书包，从夹层里摸出了一张贴满了蜡笔小新的蓝色水卡递给他。 祁嘉译说：“谢了，晚点还你。” 姜欣∶“……” ———— 因为叫白毛所以写了个白毛给大家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