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呜啊啊！！救命！！呜呜呜！” “救命啊——救命！！” 哈娜靠在窗边，凝视着穿透海洋抵达海地的月亮，在这处黑暗的角落，也只有些许月光整日与她相伴了。 而在这静谧的地方，传来一声哭喊显的格外引人注意。 哈娜看着前面的黑暗里窜出一条粉色小鱼。 粉色小鱼看样子刚出生不久，身上的鳞片看起来薄薄的，软软的，也不知为何会跑到这里来。 虽然她也刚刚“出生”不久，但她面上端着一副老成的模样。 哈娜定睛一看，才发现粉色小鱼后面跟着她的天敌，一条巨大的章鱼。 那粉色小鱼，明明就是平日的常知的平平无奇种类的小鱼，可是小鱼睁着圆圆的眼睛，比之其它同种类的小鱼，不知道可爱多少。 哈娜突然就于心不忍这条小鱼被吃了，正好她无依无靠，多条小鱼为伴也行。 于是她决定救下这条小鱼，虽然她因为天生体弱被族人抛弃，但好歹她也是龙族，仅凭天生的威压也能唬的大部分海族心生恐惧臣服。 哈娜天生的龙族威压，足够唬住这种没有灵智的兽了。 幽暗的前方，突然一股龙族气息扑面而来。 章鱼身子猛的一颤，追击的动作停滞，以为自己不小心闯进了高级捕食者的领域，也不管马上要到嘴的猎物，转身迅速逃走了。 粉色小鱼，也就是季欢欢，她也感受到了前方传来的可怖威压，可她不敢停下来，只能头也不回的向前撞去。 看到不远处仿佛有一座高大的建筑，季欢欢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对方瞧不上她这一点rou，可以让她暂时躲一躲。 想必能住的起这种房子的兽人，应该也很厉害。 季欢欢一咬牙，早死晚死都得死，但她宁愿晚点死。 这样想着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前。正准备出声询问时，上方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 “哈喽，可爱的粉色小鱼～” 哈娜枕在窗边，rourou的脸蛋靠在短短的手臂上。 季欢欢寻着声音看去，在三楼的阳台窗户上，有个小女孩靠在上面。 这时季欢欢终于意识到危险暂时解除，看着上面漫不经心的小女孩心中猜测，难不成那威压是面前的小姑娘散发的吗？是她救了她？ “是，是你救了我嘛？谢，谢谢……”季欢欢怯生生的道谢。 哈娜伸出小手，季欢欢意有所感的贴了上去，游到了小女孩的手心 “不用谢，我叫哈娜，你呢？”哈娜抚摸小鱼的身体，凉凉的，手感很不错。 “哈娜你好，我叫欢欢。”季欢欢拘谨的回应着，异界语还不太熟练以至于说的有些蹩脚。 哈娜用手指戳了戳小鱼的肚皮:“你这发音好生奇怪，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家人呢，为什么一个人被那章鱼怪追。”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季欢欢的伤心处，她还没好好适应这个世界，就家破人亡，自己也还差点命丧黄泉。 欢欢豆大的眼睛一下子蓄满泪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好不可怜：“呜呜。。我的爸爸mama，已经被吃掉了。。。我已经没有家了。” 她真的是造孽啊，开局天崩的人生。 哈娜愣住，动作更加轻柔，语气也变得轻和:“没关系，我也没有爸爸mama，不如你跟我一起生活吧，这样我们不就有家了吗？” 她真的很喜欢这条小鱼，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或许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看见的第一个能说话的生物，又或许，是她怜惜这条小鱼无处可去。 “是，是这样嘛？” “可，可以吗？”看着哈娜也只是个小女孩，季欢欢倒也没有瞧不起的心思，只是怕自己会给人带来负担，但在这个异世界她已经失去了依靠，她私心也想留下来。 “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就这样，季欢欢和哈娜成为了朋友，姐妹，亲人。 不分彼此，相伴长大。 季欢欢在相处的过程中了解到了哈娜的身世，也知道了龙族历劫的可怕，知道了原来这个温柔养大自己的少女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活不过18岁。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哈娜将会在这无尽的黑暗里度过自己短暂的一生。 可哈娜早已经是季欢欢无法割舍的亲人，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看着她去死。 自从在哈娜17岁生日坦白这个事情后季欢欢顿感气急，气哈娜十几年都不告诉她，明明这十几年她可以为哈娜想办法。 可哈娜只是温柔的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季欢欢也泄气了，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谁都知道，结局不会改变。 哈娜终究会死。 随着哈娜的沉默，季欢欢也跟着一蹶不振。 看着陪着她日渐消瘦的季欢欢，哈娜心里有了想法。 她骗季欢欢说，其实她还有救，就是需要大量珍惜罕见的珍宝灵草来涵养她的身体，这样或许有可能度过雷劫。 她原本是想让季欢欢知难而退，可谁承想知道这个消息的季欢欢却是双眼一亮，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或许是季欢欢欣喜的表情让哈娜不忍心戳破谎言的泡沫，剩下的一年，她只想季欢欢永远快快乐乐的。 —— 在快要临近哈娜18岁的时候，她自己离开了。 在一个普通的清晨。 季欢欢在醒来后找不到哈娜的时候心突突的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哈娜想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死去。 季欢欢也瞬间意识到那些方法都是哈娜欺骗她的，不过是让她有个念头罢了。 其实她潜意识里也早就猜到，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季欢欢捏紧拳头，回想着这十几年来的一幕幕。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哈娜送命，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她活下来。 毕竟如果没有哈娜，她早在一开始就死了。 可当她找到她的时候，哈娜已经倒在一堆灰烬里不知生死了。 以往雪白如绸缎的头发已经被燃烧殆尽，皮肤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哈娜！！” 季欢欢尖锐的嘶吼声压抑不住，眼泪也夺眶而出，跌跌撞撞的跑过去。 她想要扶起哈娜，可又不敢真的动手触碰，怕自己鲁莽的举动会加重哈娜的伤势，只能伸手探了探鼻息确认。 在发现哈娜还活着的时候，季欢欢是又紧张又痛苦的松了口气。 可现在的她也只能无助的抚过哈娜的身躯，什么也做不了，她没有本事能让她恢复生机。哈娜原本稚嫩的肌肤现如今像枯槁老人的一样，被烧的皱巴巴，扑面而来的焦臭味，令人作呕。 “哈娜……你醒醒……哈娜……” 哈娜闭着的眼睛颤动一下，在听到季欢欢的呼唤后，缓慢的艰难的睁开。 “欢欢……你，别看……我现在，好丑……”哈娜醒来后的第一反应竟是想扭动自己的脸，不让季欢欢看到自己现在丑陋的模样，她知道，现在自己的样貌肯定惨不忍睹，从小在她手里呵护着长大的小姑娘哪里能看得这种画面。 欢欢最喜欢的就是长得好看的她了，现如今这般模样...... 哈娜喉咙痛苦的吞咽了两下，颤抖着开口，她恐惧死亡，回过神来，更是恐惧季欢欢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对上季欢欢的瞳孔，里面倒印的自己太过丑陋，哈娜无法面对。 欢欢想抱起哈娜，可她被烧的血rou连成一体，身躯僵硬，连动弹都不行，她只能跟着趴下，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哈娜脸上。 哈娜脸上有头发融进皮肤里，只有眼球可以微微转动，嘴巴轻轻的张合。 “哈娜不丑，哈娜最好看了……”欢欢泪如决堤，眼前已经模糊的看不清哈娜的面容。 哈娜没有回应，只是气息更加虚弱了。 季欢欢一下子慌乱极了，立马用微弱的魔力笼罩哈娜，试图修复哈娜破败的身体。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那稀少的魔力灌入哈娜的身体就如泥牛入海，起不了半点作用。 “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是早点发现你的不对劲就好了，我要是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哈娜看着哭的不成样子的欢欢，心里发酸，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不是欢欢的错…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欢欢……我不能……我不能……”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欢欢……其实我……”哈娜看着哭泣的少女，还是想自私的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可是…… 意识昏昏沉沉，她眼前更发模糊，那未开口的话语也随着风飘散走了。 “不！！”季欢欢好像意识到什么，狼狈的不停哭喘着，不停的用魔力修复一遍一遍的度过哈娜的身体，直到自己魔力枯竭。 可她也知道，哈娜已经离开了。 意识到这一事实，季欢欢哭的近乎无声。 与平日的阴沉不同，此时乌云散去，阳光洒满各处，是难得的明媚的一天。季欢欢的心中却布满雾霾。 不知哭了多久，仿佛整个天地只有她跟她。 看着死去的哈娜，季欢欢眼里的光也渐渐黯淡。 她的家人都已死去，连和她相伴长大的哈娜也死在渡劫，她活着，也不过行尸走rou。 欢欢抱起蜷缩的焦尸，至少，也要把哈娜好好安葬。 在挪动没几步的时候，哈娜身上突然涌现出一丝白光末入季欢欢体内。 她一下子就感知到了这股力量，也莫名其妙知道了这股力量的作用。 “时空之力......？意思是，可以利用这股力量穿越时空吗？” 季欢欢看着怀里的哈娜，死寂的心又重新燃起希望。 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可以穿越到过去，修改历史救活哈娜？！ 季欢欢把哈娜轻轻放下，手握着哈娜的手，闭上眼睛，尝试着引导那一丝时空之力。 时空之神，如果这是您给予我的机遇的话，请您带我去到活着的哈娜身边吧…… 请带我去到还活着的哈娜的身边吧…… 朦胧中，季欢欢周边的能量开始波动，她开始感受到时空的波动，感受到了一丝属于哈娜的气息，就是那个地方… 她缓慢靠近，然后渐渐融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