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
祈福。
哥哥说带陆溪月去看菩萨，就真的是带她去看菩萨。 吃过早饭，他们打的车沿着盘山公路，一路蜿蜒曲折。山上苍松翠柏，烟波浩渺。清新沁人的空气透过车窗漏进来，陆溪月深吸一口，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不过她知道，那是因为和哥哥在一起，所以才会觉得甜，不由地紧了紧两人座椅中间十指紧握的手指。 察觉到手心里的轻微变化，陆半明的目光瞟了一眼meimei，她正另一只手支在车窗上，朝窗外山上苍翠欲滴的山林出神，嘴角微微扬起，眉欢眼笑。 这一刻，如果时间是静止的，该多好。 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希翼的模样吗？希望她永远无忧无虑，安逸快乐。 车子停靠在寺庙门口，陆半明下车周到地和司机约好了回程的时间。 陆溪月仰头，山岚深浓的山顶上，气魄恢宏的庙宇庄严肃穆。 “弥，陀，寺。”她对着三个金黄色的鎏金字体念出声，又看到墙体上六个“南无阿弥陀佛”大字，一看就有些年头。 陆半明走来，和她肩并肩跨进寺庙门槛。入眼即是一尊巨大的南海观世音菩萨塑像，模样栩栩如生，仿佛真佛降世，普渡众生。人总是对神灵多几分敬重，两兄妹都肃然起来，不怎么说话。 兴许是早上豆浆喝太多，甫一进来，陆溪月就顿感尿急，急急地跟哥哥说了一声，就去找洗手间，还被哥哥调侃—果然女生都是水做的。 从洗手间出来，她没在原地找到哥哥，绕过一道照壁，才远远地看见，香火缭绕的大雄宝殿内，哥哥正双膝跪于蒲团之上，虔诚地请香拜佛。 宝殿内，不断有香客南来北往，而她的目光始终定焦在哥哥高瘦颀长的背影之上，多年以后，她依然会想起这一幕，她常想，当时的哥哥，是否早已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是在忏悔，亦或是希望我佛慈悲，能将他宽恕。 她不肯进去，觉得里面的檀香味太重了，薰地人迷眼。她在树荫底下等他，两腿一前一后百无聊赖地踢着。 过了一会儿，看见哥哥向她走来，她跳着过去揽上他的臂弯，笑意盈盈。 山上的日光正盛，照着她的墨发，像打了一轮金色的光圈，她歪着头，天真烂漫，“哥哥，你刚才向菩萨许了什么愿啊？” 陆半明双手插兜，挑了挑眉，“真想知道？” 她好奇宝宝一样猛点头，“嗯嗯。” 他侧过脸，嘴角高扬，慢慢贴近她的耳廓，微微启唇。陆溪月莫名紧张，那种感觉就像考完试急着对答案，又怕自己的答案是错的，惴惴不安。 可哥哥只是朝她耳朵轻轻吹了口气，含着笑说，“就不告诉你。” “哼！”她甩开他的手臂，不满道，“不说拉倒！讨厌你！” 她才不是真的讨厌哥哥，她喜欢哥哥，喜欢的不得了。 他伸手把人又拉回身前，微微弯腰，这一次，他很小声地再次贴近她的耳窝说，“我刚才正跟菩萨商量呢，问他能不能让我的亲meimei嫁给我。” 这是可以商量的吗？连小孩都知道，不能和自己的有血缘关系的结婚，他居然对着菩萨说这些话。 天呐，哥哥怎么这么厚脸皮。 陆溪月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说话都结结巴巴，“你……你怎么能在菩萨面前乱说……这样是大不敬的！” “我哪有乱说，我是诚心的，我可虔诚了，还放了香火钱呢！何况菩萨都同意了，他说“OK”，没问题！所以……月月，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说着，陆半明像模像样地用手比了一下菩萨塑像盘坐时的手势，冲她一脸坏笑。 “哥哥！”陆溪月又好气又好笑，嗔他，“俗套。” 可是…….心脏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一股股暖流填满了胸口。 她双颊绯红，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他，嗫嚅着，“可我们都还没有到结婚年纪啊……” 陆半明不由地一怔，又靠近了她几分，“那等我们年龄都达到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陆溪月说，“好。”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钻进他的耳里。 他昂起头，眼眶湿热。 蓦然，他伸出小拇指，将她的尾指勾住，牢牢地锁在一块。 “走啦，带你逛逛万佛楼。” 勾在一起的小拇指，就像在无声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溪月紧紧跟随哥哥，和小时候一样，无论到哪，总是勾着他的小指，拽着他的衣角一样，一步也不离开他。 两人留在寺里吃了斋饭，又抄写心经，蹲于鱼塘旁喂鱼，说说笑笑，直到落日落下最后一抹余晖。 回去后，两人没有在外面吃晚饭，因为爸爸mama快下班了，乔姨已经提前备下了晚餐。 沿着小区的石子小路往自家的单元楼走去，直到进了电梯，陆溪月都没有安分过，时不时地用髋骨去挤哥哥，捏哥哥的耳垂，或是去抓他的腰肢。 她想到今天清晨哥哥在床上故意折磨她弄得她笑虚脱的情形就起了仇心，在电梯里故意不停地挠他，抓他。 哥哥其实也和她一样，是怕痒的，只是隔了衣服，皮肤又结实些，没有她那样敏感。饶是如此，哥哥还是被逗地往后躲闪，眼底满是笑意地阻止她，“月月，别闹了啊！就快到家了！” 陆溪月偏不，早上她也是这样求哥哥的，可哥哥呢？哼！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陆半明被弄得没办法，电梯此时已经升到十楼，不出几秒，就快到他们所住的十六楼了。 陆溪月正欲再次偷袭，这回被陆半明眼疾手快，大手一抓将她的两只手腕攥住，高高举过头顶。接着，用腿顶上她的大腿，将人压在了电梯厢上。 “啊！”后背贴上轿厢，彻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上衣渗进肌理，又被哥哥突如其来地压制，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陆半明压抑着情绪，贴着她的唇说，“就这么记仇？嗯？电梯里可不兴这样玩，不然掉下来，咱们就成亡命鸳鸯了。” “……”这个比喻怪怪的，好像他们做了什么作jian犯科的坏事一起殉情。 不过，从某些角度来说，哥哥这样背对电梯门，抓着meimei的手，身子歪在她身上的样子，从门外看的话，就好像两人真在干什么羞羞的坏事。 “叮咚。”此时，电梯已经到了十六楼，银灰色的电梯门即将缓缓打开。 陆溪月正欲反驳哥哥什么，陆半明却眼瞳一闪，眼尾的余光扫到陆溪月身后半开的电梯门有道影影绰绰的身影投射到干净如镜的轿厢上。 他立即快速地松开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电梯门大开，他原本褶皱的衣摆都已经理的服服帖帖。 只有陆溪月还沉浸在哥哥莫名其妙的一系列举动，等到电梯口的身影落在两兄妹的眼里，陆溪月才回过神，和哥哥陆半明不约而同地喊道，“宋寒哥哥？” 站在电梯门口的正是已回国一年的宋寒，此前一直在临省工作，最近才调回本地。 见到这对眉眼相似，同样青涩隽秀脸的兄妹俩，他也不由地发愣。 原来，他们都长这么大了。尤其是月月，她从小就像洋娃娃似的粉嫩精致，如今出落地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一头长发仅仅利索地束成马尾，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却依旧掩盖不住少女香甜冰洁的气息。 陆半明似是注意到宋寒望向陆溪月眼眸里的意味不明，皱了皱眉，倾过半个身子将meimei挡在身后。 宋寒自然察觉到了，心底失笑，温和开口道，“好久不见啊，月月，小明。” 他们已经有些年头没见宋寒了，以往偶尔过年或是节假日才会碰上几回，后来他回国了，但被留在外省，也不常回家。 “好久不见，宋寒哥哥。”躲在陆半明身后的陆溪月探出一个小巧的脑袋，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模样俏皮又可爱。 宋寒笑容可掬地问，“今天周六，是出去玩刚回来吗？” 陆半明语气平淡地应答，“是啊。不过刚才mama打电话来催我们回去吃饭呢，宋寒哥哥，我们先回去吃饭了。” 说完，陆半明抓起陆溪月的手，半侧过身从宋寒身旁而过。 宋寒微微怔忪，哑然失笑，“好。” 两个人影从身旁一晃而过，宋寒鼻尖一动，似有若无的某种香气自两人身上飘散，一模一样的气息。 两兄妹，连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有意思。 宋寒踏入电梯，轿厢里残留的气息并未散去，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落针可闻的房间里，陆溪月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这一觉，她睡的一点也不安心，还是和以往一样，杂乱无序的梦纷至沓来。 而这次，她居然还梦到了宋寒哥哥。 难道是因为最近他们见面的次数增多的缘故？比起以前屈指可数的见面来说，最近确实算得上频繁。她是知道，宋寒平时还是挺忙的，作息时间也和两兄妹完全不同。记得有次，一家人去参加宴会，因为在外地，回家晚了，到家都已是凌晨。 一家人在门口等着哥哥开门，碰上了从电梯口出来准备回家的宋寒，他一脸疲态，精神状态很差。 陆父和他打招呼，询问他，“小寒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宋寒声音沙哑地说，“最近评职称，课题比较赶，不加班怕完不成。” 陆母在一旁毫不吝啬地夸奖他年轻有为，陆溪月也跟着笑说，“宋寒哥哥好厉害！” 宋寒眉头舒展开，回了一句，“谢谢。” 这时，哥哥已经解锁了指纹门锁，扯了扯陆溪月的马尾辫，“你刚不是说自己困成狗了，还不进去洗洗睡觉。” 陆溪月被扯痛地瞪了他一眼，还是礼貌地对宋寒说了一句，“宋寒哥哥，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哦。现在太晚了，我也得去睡美容觉啦！晚安！” 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被哥哥拽进屋。 陆父陆母紧随其后。只留宋寒在安静的走道约莫站了几分钟才去开门。 后来，有一阵他们都没有再见到宋寒，再次看见是在哥哥的升学宴，那天他们只有敬酒时有简单交流。 她又想到升学宴那天，哥哥醉意朦胧的样子。宋寒则是和哥哥不同，可能在国外生活过，酒量出奇的好，对酒也有所研究，只是并不酗酒。 她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那次电梯的照面后，宋寒的父母邀请了他们一家人去宋家吃饭。 说是吃饭，实则也是有事相求。宋父有个侄子前阵子酒驾被抓了，吊销执照不说，连带着车子也被扣走。扣走的那辆车子正是宋父的，他也是一时心软借给他用，没想到有去无回。 宋父不知从何得知陆母的外甥在交警队上班，想着邻里之间能说上几句，走个后门，帮忙把车子开回来。 席间，宋父还拿出了家中珍藏数年的生肖茅台，足以见得他对客人的重视。 长辈们自顾自喝酒客套，陆溪月则和哥哥埋头夹菜。 陆父喝地正酣，又一次碰上宋寒敬来的酒杯，竖起拇指道，“没想到小寒这孩子酒量真不错，喝了这么多杯了，还是面不改色。” 宋父接道，“这孩子像他爷爷，天生的酒量好。话说回来，小明都长这么大了，也该学着喝点了，毕竟以后还得继承家业，应酬喝酒肯定少不了。” 陆父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摆摆手，“小明他酒量现在还不行，倒是也不碍事，等高考结束，让他随我一起酒席上多转转就好了。” 陆母听见了，嗔怨陆父，“不会喝就不要勉强他，你想把儿子培养成你这样的酒鬼么？倒是你，喝的也差不多了，少喝点，医生都说你尿酸快超标了。” 陆父一点儿也不生气，反倒打着哈哈。 陆溪月纠正道，“mama，爸爸不是酒鬼，是酒仙，还是喝了酒，在书房里狂写书法的酒仙。” 所有人哄堂大笑。 宋母笑容满面地问陆溪月，“月月，喝过酒吗？要不要也试试看？小寒之前在加拿大带了几瓶果酒，酒精度数不高，可以当饮料喝。” “真的吗？”陆溪月的眼睛发亮，充满兴趣，但她又不禁意地向哥哥看去，带着询问的目光想征求哥哥的意见。 陆半明明显皱了皱眉，面有不悦。 可宋寒已经起身，喝了酒的身子却稳如泰山，“妈，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酒柜满了，我给放到橱柜最底层了，我去拿。” 须臾，一瓶刚开封的果酒摆在了陆溪月面前。 宋父说，“老陆，反正两个小的明天也没上学，让孩子少喝点，大不了明天睡懒觉。小明酒量不好，说不定月月将来能继承你的衣钵。” 陆父笑着也没替陆溪月拒绝。 陆溪月又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哥哥，他面色恢复平常，抿着嘴，只是低头著着筷子，默不作声。 陆溪月的脚在桌底下朝旁边踢了踢，再看哥哥，哥哥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悄悄眼睛往下瞅，她真该死，刚才好像踢错了，好像踢到宋寒哥哥的脚了。 好在宋寒哥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端着小酒杯小口的抿，脸上虽没有红晕，戴着眼镜的眼圈却是渐渐染上红意。 陆溪月还想踢哥哥，宋母却把酒倒进高脚杯推到她跟前，这下盛情难却，不喝也不行了。 “我只喝一杯，好不好？”她开口，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对身旁的宋母说的，只有她知道，她是说给哥哥听的。 陆半明眼睛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陆溪月闭眼不敢看他，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 “呀！”宋母惊呼，“虽说是果酒，也不能这样喝呀！这样后劲太大…….” 可惜她说的晚了，陆溪月将酒杯放回桌上，打了一个轻嗝。 宋父拍手称快，“果然是你老陆家的女儿！有你当年的风范！”谁都听得出，妥妥的拍马屁。 微醺的陆父却很吃这套，爽朗地笑起来。 陆半明眉头又皱紧起来，过了一会儿，遽然起身，对在座的几位说，“爸妈，叔叔阿姨，我吃饱了。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做，得先回去写作业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就离开座位，往玄关走。 陆溪月急眼了。 哥哥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不会是生她气了吧？ 她一个人如坐针毡，紧跟着她也起身说，“我也先走了，你们慢用。”追着哥哥往外走。 追到自家门口，陆半明把门打开，一言不发在玄关趿拖鞋往里走。 陆溪月光着脚板，小跑把他衣袖拽住，唯唯诺诺地问，“哥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陆半明盯着被捏住的袖口，两根纤瘦的手指捏在那儿，力道倒是不小。 他淡然地说，“没有。” “那我踢你……”等会，她刚才好像没有踢到他，她踢错人了。 她改口说，“那你这么急匆匆回来做什么？” “做作业啊！”他冠冕堂皇地说。 “……” “松开，我真要写作业。” “哦。”她垂头，慢慢地将手指放了。 哥哥这样，她反而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陆半明径直往自己房间去，陆溪月心里很不是滋味，喉头堵的慌。 她不死心地到哥哥房门口，刚推开门，就看见哥哥扬起的手臂和半个裸露的后背。 哥哥正在换衣服。他坚实的后背肌理分明，竖脊肌笔直凹陷，随着手臂的动作而起伏，肩膀宽且阔，十分匀称，陆溪月看得发呆。 “偷看别人脱衣服可不是好习惯，月月。” 陆半明回头睨了她一眼，她脸蹭地烧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看那么久？” “又不是没看过！” 陆半明套上睡衣，款款向她走来，陆溪月看着哥哥俊逸的脸，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溢出丝丝……渴望？ 这个念头冒出时，她吓了一跳。不应该啊，只是多看了几眼哥哥的背而已，自己什么时候变那么饥渴了？ 陆半明走过来，捏起她下巴，左右看了看，“脸怎么这么红？还有刚才什么意思？月月，你今天胆子真大！” 陆溪月也觉得自己脸烫地不像话，被哥哥捏着下巴，脸忍不住微微仰起，和哥哥对视。 今天的哥哥好像特别好看，可他明明本来一直都很帅，高耸入云的鼻峰，狭长勾人的桃花眼，还有…….红润微扬的薄唇。 那儿肯定很甜吧，她好想…..吻上去尝尝…… * 好紧脏，下一章来rou吧。 然后我终于填好了我的第一个小坑，呼～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