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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法9:夹紧尾巴做人的小狐狸,心慌躲避

    放轻脚步,白降悄悄靠近门边,透过缝隙,眺望庭院内,站了几人,定睛一瞧,是定山郡王和两位大小管家。

    三位视线相交处,在她视野的右下方,茂密的古树下,正是师傅清源。

    被整天蔽日的绿荫掩盖,白降没有于第一时间注意到,目光落在背对自己的男人背影上,躲在门后的她,忽然一阵心颤和紧张,“唰”的一下,急忙蹲到了地上。

    恰在这时,清源视线稍稍往身后楼上一扫,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对面三人身上,似乎只是随意望了一眼天上飞过的鸟雀。

    “家仙,我孩儿昨日突然暴毙,平日里待人友善,从来不与人交恶,您可得帮我做做主啊!”

    定山郡王扶着右手边的大管家,掩面做悲状。

    “是啊,小郡王经常出门布施,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无意中得罪哪路人,请家仙帮帮忙。”副管家站在左侧,附和道。

    清源瞧着威严的一家之主,舍下脸来如此求自己,他指法演算,却摇摇头:“命中有此一劫,逃不过。”

    定山郡王差点站不住,抖着双唇,问道:“家仙是说,施法也找不回魂来吗?”

    凡间有说法,人死之后,只要未出七日,魂还在,用仙法就能招回,细心养上十来个年岁,人便能活过来。

    郡王府不差十来年的花费,养个魂轻而易举,只是听到剑仙如此说,心顿时沉到谷底。

    “家仙能否算一算,什么人如此狠毒,杀了小郡王?”副管家愤怒不已。

    面色平淡的清源,继续摇头,“三魂六魄散得干干净净,痕迹也抹得彻底,推衍不出。”

    在郡王再次开口前,他落下重话:“与老王爷一起入土吧,或许还能得点庇护。”

    什么人死后需要庇护,自然是罪孽深重之人,这也是昨日清源能够毫无顾忌下手的原因,不死在他手中,不出几日也会死在他人刀下。

    罪有应得。

    老郡王脸色铁青,被两位管家扶着出了院落。

    楼上这一边,在清源视线扫来之前,白降瞬间汗毛炸开,全身一激灵,变回狐狸身,夹紧尾巴,缩在门后。

    唯有两只耳朵高高耸立,不放过外面一丝一毫的动静。

    楼梯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风驰电掣地窜到床尾深处,钻到厚实的被窝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躲一躲。

    即便拼命冷静,但那尾巴毛根根竖立,害怕地颤抖。

    明明昨晚受罪的是她,为何如此胆怯,白降脑子转了几转,大概因为师傅本事高吧!

    随着“吱”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灰白狐狸抖着脑袋把自己缩成一个圆。

    回到二楼,清源一下寻到徒弟的所在处,略略一看,经过圆桌提起一壶茶,来到窗边的书桌前,挥袖坐入光中,暖阳烘烤着后背,翻开此前搜罗来的妖族心法。

    因为小郡王的死,在这儿的行程可能要拖延一两日,但他不急,继续钻研起书中的心法,对比人修,正寻找着他这徒儿功法突然停滞的病根。

    这一坐,便是半日。

    长时间的宁静,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小心翼翼探出来,白降抱着师傅为什么是如此反应的疑惑,一只小爪子悄悄也跟着伸了出去。

    然后是湿漉的鼻尖,嗅着没有异常的空气,又钻出半边脑袋,依旧躲在角落中,看见远处的师傅。

    光线中跳跃的尘埃像围绕在师傅的身边欢呼,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这一刻,白降竟觉得师傅好似冒着佛光的菩萨,好看却骇人,专门来逮她的。

    “咻”的一下,自个儿吓自个儿,飞快钻回厚被,瑟瑟发抖。

    注意到这一动静的清源,往床尾瞧了一眼,手中书册翻过一页。

    同夜,清源就原地盘腿坐在窗边,迎着日月洗礼,识海中演算着刚刚领悟的妖族心法,汲取精华。

    就此过去一夜,白降一直保持着原形,缩在床尾那一块小小角落中,等呀等,就是没等到师傅的雷霆之怒或呵斥。

    她如同凌迟前的犯人,不知何时刀落,内心备受煎熬。

    回宗门的日期推迟了三日,白降便也整整躲了清源三日,心想着,师傅应该觉得回去才方便好好收拾自己,抱着煎熬的心,狐狸皮毛耷拉着,都失了几分光彩。

    通知郡王府离去的时辰,这几日,清源第一次靠近床边,面朝床尾,对着隆起的锦被,心平气和问:“懒了三日,怎的还要懒下去?”

    白降心中顿时嘤嘤哭,早知道当初她应该竭尽全力推开师傅,不然也不会被责骂。但事儿已经发生,她小声认错:“师傅,我错了。”

    虽然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晚师傅为什么会失去理智,但跟小郡王的死,八成脱不开关系。

    而那天贪嘴,喝了据说是小郡王关外带回的酒,自己便不省人事,这中间定是发生了跟她也脱不开关系的事情。

    猜得八九不离十,狡诈的狐狸天性,在白降这儿妥妥成了优点,认错极快。

    “哼!”清源轻笑一声,伸手掀开被子,“还有的救,回了。”

    一把按住狐狸后颈,夹住命门,丝毫不客气地把小东西从躲了三日的卧榻中,拽了出来。揉了几把顺滑的皮毛,如往常,把狐狸当围脖,卷在自己颈部,朝外走去。

    上次做错事,如此躲他,仔细想一想,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清源犹觉好笑,手指不觉从头到尾,梳理了十几回狐狸毛。

    不敢轻举妄动的白降,如同玩偶,任由男人摆布。

    不过被梳毛时,喉咙中不由发出舒服的咕噜声,但尾巴尖尖微微卷着,琢磨着师傅的话中意思。

    回去了,惩罚还是少不了的是吧?

    但师傅又亲昵地抚摸她,显然是不介意那晚的事情,对不对?

    蜷缩在男人的肩颈,感受熟悉的体温和气息,白降一直惶恐着师傅可能丢了她,毕竟这三日,她思来想去,从来没见过各大宗门,有师徒过分亲近的画面。

    胡思乱想,猜测自己可能无意中,触犯了禁忌。

    一路忐忑的她,看师傅告别众人,飞回山门。

    入了九天峰,白降保持静观其变的策略,少说少做少错。

    一落地,来到后殿之际,清源低头,手指弹着狐狸耳朵,“怎么又突然如此黏人了?这几日落下的功课,不去补一补?”

    这话,她听得懂。

    “徒儿明白!”

    话音刚落,白降跑得比狗还快,飞速之间,闪入转角处,不见了踪影,一刻不停留,抓起剑,心比日月还要虔诚,唰唰唰,一遍遍挥舞起长剑。

    如此乖巧的白降,兢兢业业维持了十日,依照师傅的秉性,不说她一句,这事情就不算过。头顶的剑一刻未落,便整日心惊胆战着。

    好比此刻,朗朗乾坤,顶着烈日练剑的白降,一点未觉炎热,反而因师傅在远处凉亭检查她练剑情况,手心后背直冒冷汗。

    清源让白降把剑法又挥了一遍,眉宇慢慢皱起,等到她第四遍挥完,开口问:“你这功法怎么又突然长进了?”

    修仙之人,距离成为不了两人说话的障碍。

    白降一脸懵,“哈?”

    心中不由反问:师傅不是应该比她还要清楚吗?

    看着傻愣的徒儿,清源起身走出凉亭,一边审视这傻狐狸上下,一边慢慢走进,摇头问:“你自己功法长进了,没感觉出来?”

    “当……当然知道。”

    随着距离的减短,她冷不丁地缩起身子。

    “你这些时日避着为师,都在刻苦专研功法?”

    哈?

    白降终于有勇气转过头,对上师尊的眼神,望不到一点丝毫的怒意。

    她眨巴眨巴眼,师傅好像误会了,但这误会对自己十分有利,迟钝地小小点一下头,不忘找补,“也,也没有太刻苦。”

    说得十分心虚。

    清源倒是欣慰地笑:“为师这些时日挑了挑几本你们狐族的心法,改了点,你可以看一看,弥补修习宗门心法的缺点。”

    “……哦,哦……师傅”,白降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嗯?”

    “那晚,我误喝了酒……”

    提及此事,清源眉头未皱一下,“无事,那小郡王,为师替你解决了。”

    小郡王的死,果然跟师傅有关系,她斗着胆子,又问:“那……那天,我怎么回来了?有没有很闹腾?”

    “并未,下次他人给的东西,不得轻易入口。”清源嘱咐着。

    白降却在心中欢欣鼓舞,师傅好像……没有那晚床上的记忆,大概小郡王那酒的缘故,虽不知如何影响到了师傅,但也让她逃过了一劫难。

    折磨了多日的精神,终于盼到曙光,雀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