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二十九

    二十九、

    「希望我不在的時候，那些衍體最好安分點，要是讓我知道他們又抓了哪個矮人吸了血，我保證一定用匕首在他們身上捅個對穿。」

    馬車內，臉色倔傲的白髮男人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漫不經心的玩弄著手裡握著的匕首，坐在他對面的邪念只是兀自的打著瞌睡。

    距離那場戰役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年，阿斯代倫的容貌絲毫未變，畢竟他是吸血鬼的衍體，永生不朽之外還有對嗜血的渴望，而邪念身為他的伴侶又是半精靈，rou體依舊在成長直至成熟為止，如今他已經與阿斯代倫的個頭不相上下，褪去了青澀感，他的氣質相當沉穩且內斂，那張長開的臉孔更是讓他所向披靡。

    掌管整個永夜之城要應付的事情多如牛毛，即便衍體的數量有在減少，可也是以千人為單位，他們最煩惱的就是血液的來源，而今他們要奔赴的地方則是其中一個血液產地，聽聞那裡發生了動亂，少不得又是因為高層強買強賣，從中牟利的破事。

    「阿斯代倫，只是離開幾天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大事的。」邪念他溫聲安撫，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馬車在夜色中疾行，而他們只能在夜裡趕路，無非也是因為阿斯代倫懼怕陽光。

    二十多年，還是沒有找到讓吸血鬼衍體變回人類的辦法，雖說幽暗地域也有卓爾家族在研究這件事情，可至今仍然一無所獲，甚至連血液的替代品都沒能研究出來，這不免讓人感到有些失望。

    望著窗外的風景，一片漆黑的天空中高掛著圓月，邪念知道阿斯代倫很想念陽光，但是自由的代價就是讓他此生再也與朝陽無緣。

    不只一次他想著，或許那時候就該…讓阿斯代倫飛昇才對…

    「達令，你又在胡思亂想了是嗎？」阿斯代倫湊上前坐到他身邊，對上邪念一臉問號的表情，他又說：「哦，不不不，別擺出這種表情想要裝傻充愣，你知道我了解你了解的很。」

    邪念原本環在胸口的手轉向阿斯代倫的腰間，然後伸手將他拉向自己，親了親他蒼白的脖頸：「沒事的，阿斯代倫，我只是…在為了無法改變的事情後悔罷了…」

    現在並沒有什麼不好，阿斯代倫當領主當得很開心，他是七千個衍體的頭領，當然可能衍體的數量開始變少，邪念陪伴在他身邊已經沒有什麼好抱怨，可是他的身體在衰老，他一想到自己沒有辦法陪伴阿斯代倫直到永恆就感到恐懼。

    還剩下多少時間？還有多少時間？

    那種被時間逼迫的緊張感依舊縈繞在心頭，即便是半精靈的壽命很長，可仍舊沒有辦法陪伴阿斯代倫到永遠。

    阿斯代倫的一輩子，會有多漫長？那種孤獨的恐懼也將伴隨他到永遠嗎？

    越想，邪念的心就越不平靜，他忍不住收緊抱住對方的手臂。

    「哇哦！親愛的，我知道你很愛我，可是你弄痛我了！」阿斯代倫忍不住誇張的慘叫，邪念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使的勁太大了。

    「抱歉，你很痛嗎？」

    「我就不該讓卡菈克繼續跟你聯絡，你什麼不學，學她一個勁的使蠻力！」

    說起兩人共同的朋友，邪念就情不自禁的牽起微笑，誰能想到卡菈克與威爾最後結婚生子，還是最常跑到永夜之城串門子的人，永夜之城甚至在城堡內建立了傳送門，專門讓她方便往返。

    「我們應該送點禮物過去，他們的孩子會需要一點祝福。」邪念他笑著揉著阿斯代倫腰上的紅腫，又想到對方在床上掐著自己腰猛頂的時候的狠勁，突然心情就毫無愧疚了。

    隨著身體日漸成熟，兩人在床上的情趣似乎也多變了起來，偶爾調換下位置也是常有的事情，端看阿斯代倫當天心情，在房事中他還是更傾向取悅對方，畢竟他不想讓戀人回憶起任何不好的過往。

    「你更應該多花點心思在你漂亮的戀人身上…」阿斯代倫努努嘴，直接跨到邪念身上與他擁吻。

    邪念他很享受戀人撒嬌的模樣，很可愛、很迷人，只是偶爾他還是會禁不住地想，要是選擇的是另外一個結局…要是他的戀人能夠站在驕陽下，那會不會…

    更好一點？

    ※

    而在另外一個時空中，邪念也真的實現了自己的想望，代價是他永遠不會成長，停留在青澀的少年時期，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他的戀人可以自由的在陽光下行走，不需要受到任何威脅困擾。

    反正大人的滋味，又不是沒當過。

    今天大德魯伊準備帶著孩子去街上義賣，培養諸多技能也是德魯伊的教育方式，孩子們賣的東西從木雕的動物到自己烤的餅乾，還有一些漂亮的飾品，打包好東西就帶著那些孩子進城了。

    其實賺錢並不是首要，主要還是讓孩子們體驗自食其力的成就感，只是博德之門人來人往擺了半天攤子好像都沒什麼人駐足，孩子們第一次面對人似乎顯得有些害羞，一個個像隻鵪鶉似的半點聲音都不敢吱。

    哈爾辛無奈地跟邪念對視一眼，然後有默契的一笑，好像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邪念他拿出自己的魯特琴，撥弄著琴弦，唱出快樂悠揚的歌曲，很快的人們就被他的歌聲吸引，聚成了小小的人潮，哈爾辛趁人潮聚攏，趕緊鼓勵孩子們叫賣。

    氣氛相當融洽，這美好的一天一如往常，直到邪念看見了那抹身影跟在自己的愛人身邊，即便樣貌已經改變，他卻一眼就認出了。

    認出了自己的宿敵。

    阿斯代倫將人帶到了邪念面前，正想將人介紹給自己的戀人，卻聽見邪念輕聲問：「你為什麼會在這？塔夫。」

    「這是面對好久不見的人該說的話嗎？邪念。」塔夫如今的外表是名高精靈，一頭金燦的長髮還有那碧綠色的眼眸，俊美的外型讓人移不開目光，他又開朗的對著阿斯代倫說：「你瞧，我就說我跟邪念認識吧，我們可是相當好的“朋友”」

    這兩個詞咬字極重，邪念他握緊魯特琴，讓自己從滔天的殺意中冷靜下來。

    「我的愛人可從未提過有你這好朋友…」阿斯代倫從剛剛就準備刨根問底，可是都被對方四兩撥千金的迴避掉，而且他發現面對塔夫那雙愛笑的眼睛，他竟像是面對自己的愛人一樣毫無抵抗力，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阿斯代倫，給我們一點空間好嗎？」塔夫他熱絡得像是面對熟人一樣的說著，他開朗熱烈的像是朝陽，讓人半點都升不起厭惡。

    阿斯代倫下意識的望向邪念，看著愛人眼眸中閃動著痛苦的光芒，一時之間他竟有些怔愣，爾後才看見邪念點頭：「我與他談談，你去與哈爾辛一起。」

    ※

    「博德之門重建的很好呀，我還以為到此處以後，會看見你與阿斯代倫控制所有人的屍山血海。」塔夫他開心的走在前頭，而邪念陰鬱的盯著他的背影，如果目光能殺人，估計現在他的背後應該出現兩個血窟窿。

    「你應該死了。」邪念他沒有多餘的廢話，只是冷聲的說著。

    「在這個時空，我的確是死了。」塔夫他笑著回應邪念：「所以看著你頂著我的模樣，我還真的有那麼點驚訝，是為了迎合阿斯代倫的喜好嗎？我記得你殺我的時候可沒有擺弄樂器的愛好…那把琴，是屬於阿爾菲拉的吧？你殺了她？真可惜，她在我那會成為一名偉大的音樂大師呢…」

    看著眼前開朗的少年說著被自己摧毀的未來，邪念他久違的升起了一股想要將對方喉嚨捅穿的衝動，最終他啞聲的開口：「你為什麼會在這？」

    「雖然你擺脫了巴爾的控制，但是你一定做了什麼讓他感到害怕的事情吧？所以他才大費周章地把我拉到這個時空，希望我與你互相殘殺。」塔夫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依舊勾著燦爛的笑意。

    塔夫與邪念，久違的敵人，互相廝殺的命運。

    不過邪念是沉默的，他並不打算將自己的秘密全盤托出，而塔夫似乎也清楚這件事情：「反正你都已經擺脫了巴爾，我們也不用這麼針鋒相對，事實上我也在找回自己時空的辦法，你應該能容許我叨擾你一陣子吧？」

    邪念是不情願的，但是眼前的塔夫顯然沒有自覺，熱情的握了握他的手，還開心的說：「不管怎麼樣，你現在的模樣都曾經是我的，我討點代價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奮力的抽回手，邪念對於塔夫的厭惡感是下意識的排斥，但是對方句句說的都在理，他發覺自己竟然無從反駁。

    於是邪念只能陰鬱的說出一聲：「你趕緊找出辦法回去，否則就殺了你…」

    塔夫他伸手搭上邪念的肩膀，看著對方一臉嫌棄的模樣：「我也有愛人在等我，當然得趕緊找到辦法，不過你也得幫我才行呀，還有阿斯代倫已經在懷疑我們倆的關係，朋友這說法好像不太給力！」

    忽然塔夫的視野天旋地轉，直接被邪念給摔出去，魯特琴直接砸在他的下巴：「再動手動腳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