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纠结

    这次旅行从出发开始就注定是不寻常的。

    两个人出了考场就往火车站赶，一路上状况百出，起因是走半道上了，林偏颜突然发现拿错包了，于是出租车只得往回赶，后来又遇见了堵车，好不容易到了火车站，安检时间又快结束了，于是两人一路狂奔，在火车发车前最后一分钟终于上了火车。

    哦，对了，某个小迷糊还摔了个狗啃泥。

    她皮肤薄，膝盖和掌心都蹭破了块皮，一下子就见了血，顾立本来冷着脸想训她的，但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只能憋回去了。

    看着他冷脸给自己贴创可贴，林偏颜又疼又好笑，“别气了。”

    顾立从鼻尖哼了声：“没气。”

    林偏颜笑着去抚他的眉头：“你这眉头拧得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

    顾立躲开她手：“我昨天晚上是不是交代过要带走的东西一定放好。”

    林偏颜认错总是很快：“是是是，我的锅，我的锅。”

    顾立开始唠叨起来：“平时就迷迷糊糊的，老是磕磕碰碰，身上不是这青一块就是那紫一块，这rou是不会疼吗？早让你小心些，就是不听。”

    “好，以后我会小心的。”林偏颜心虚地点头。

    顾立又说：“还好是在平地上摔的，要是在楼梯上那还得了。”

    “也就是你了，平地上都能摔。”

    “我早就……”

    “哥哥~”她软糯糯打断他，明目张胆撒娇“我错了，你别气了。”

    顾立哼了声，红着耳尖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

    两人都是瞒着家长出来的。

    林偏颜的借口是学校有夏令营。她第一次对家里撒谎，林百祥自然相信，给她打了一大笔钱，让她好好玩。

    顾立跟外婆的关系自那天之后还没缓和，顾立说什么她也不太理，也真的没管他了，不过晚上有时候还是会悄悄打开他的房门给他盖被子。

    顾立走前给她留了纸条，说是跟翟峰一起走的。

    说到底，老太太就是在逼他低头，通常他不会忤逆她，除了这次。

    肖辉前两天给他来了次电话，明里暗里加筹码让他主动低头，不过他的条件还是那样，第一就是外婆必须跟着他一起走，这个周纪全那边没有什么异议，同意得很爽快，第二就是不联姻，那边对这一条很是执着，丝毫不让步。于是两边也就僵持起来了，谁也不让谁。

    ……

    深夜，顾立看着对面熟睡的小姑娘，思绪飘远。

    车厢晃荡，她皱着眉，睡得并不安稳，他走过去轻轻吻她的额头，又给她将踢落的被子盖好。

    他深深望着她，心中惆怅又纠结。

    这些事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她开口，他的未来不确定性太多，感觉他走哪头都是死路，充满未知和危险，进退维谷。

    她的出现在意料之外，不讲道理地打乱他的计划。不仅明目张胆地闯进来，还动摇了他那颗为了复仇而封死生机的心脏。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眉眼，若周家真要对她下手，他没有把握能够护住她不受半点伤害，其实，及时将她抽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他又怎么放得下他的小太阳。

    他暗暗下了决心，最后再自私一次。为自己，也为他们再争取一次。

    接着，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她会怎么想呢？会怪他吗，瞒着她替她做了决定，万一她并没有决定要跟他一起面对这些。

    她会恨他吗？

    然后跟他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他眉心越锁越紧，目光很冷。

    她会跟别人谈恋爱，结婚，zuoai，生小孩……

    他突然伸手急急抓住她的手，像是怕她跑了似的，抓得很紧。

    林偏颜吃痛，哼了一声，迷迷糊糊醒来，见顾立紧紧抓着自己还眼巴巴瞅着她，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软软问他：“做噩梦了吗？”

    顾立含糊嗯了声，委屈道：“梦到你不要我了，还跟别人跑了。”

    林偏颜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讲什么呢，好不容易追到的，你赶我我都不走。”

    见顾立眉眼登时软了下来又放缓语气道：“我要跟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你，你干啥都贴着。”

    顾立吻她的手心，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依偎着她，像只为了小鱼干难得主动讨主人欢心的猫。

    林偏颜心里痒痒的，被他可爱到了，嘴上也跟着飘了起来：“你这么乖的话，我会忍不住想欺负你的。”

    顾立轻轻笑着，继续勾着尾巴讨好她：“我是你的，你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林偏颜望进他的眼，倏然伸出另一只手温柔插进他的发间，勾住他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带，顾立垂着眼睑，顺从地靠过去，她很轻地吻住他，浅尝即止。

    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缩进被子里，捂在被子里闷闷道：“早点睡觉，明天还得赶路呢。”

    顾立揉了揉她露在外面的头顶，笑容在无声扩大。

    语气溢满温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