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劫后余生

    第三天的时候，医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肖锐再不醒来，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去探视的时候，已经完全控制不住情绪了，趴在在他的床前低声地哭：“求你了…醒一醒…只要你醒了，你说什么都可以。”

    我低垂着头，眼泪断珠般地落下，濡湿了床边的床单。

    “好。”

    抽泣声中突然多出一道回应，我猛地抬头，看到肖锐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满脸虚弱地看着我。

    我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扑到他脸前，确定不是我看花了，他是真的睁开了眼睛。

    悲伤的情绪一下子炸成了惊喜，我又哭又笑的，语无伦次地开始喊医生。

    医护人员很快过来，围绕在他的身边检查身体状况。

    我站到一边，和他对视着。

    他微笑着，用口型说“没事”，尽量用眼神对我进行安抚。

    我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不安和喜悦，很想扑上去抱住他大哭一场，但也只能控制住，静静地看着他流泪。

    我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爱他，就算喜悦中也带着心痛。

    然后我也不禁想，在我大出血被他抱着去医院的那个夜晚，面对我的濒死，他又是什么感受。

    或许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对我的爱意才到达了巅峰。

    人只要醒了，后续的治疗就好办很多，再观察一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他从icu里出来的时候，肖父直接派人来把肖锐转去了病房环境更好的私立医院。

    豪华的vip病房，除了专业的医疗设备，其他的一应设施和酒店套间无异。

    我一路跟着他转移，等到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又没忍住哭了出来。

    他伸着手：“过来。”

    我走过去，把他的手贴在我的脸上。

    他轻笑着：“哭什么？眼睛都肿了。”

    我抽泣了一声，嗔怪他：“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他抹着我的泪：“嗯，你没有走，很值。”

    “疯子。”

    “嗯。”

    我把头抵在他的脸侧，轻声说：“不要再这样了。”

    “我以为你会高兴，你一直说不想看到我。”他摸着我的头发，悲伤地说。

    “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该再纠缠不清，我怎么会真的想要你去死。”

    “所以我给过你机会了，我没死，你不能离开我了。”

    “好。”我叹息：“不离开你。”

    就这么纠缠着吧，能纠缠到哪天算哪天，我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没过多久，肖父来了。

    我主动出去，给他们父子说话的空间。

    也没敢走太远，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和睦，我怕他们话不投机吵起来，肖锐还不能情绪过于激动。

    于是我站在门口，开一条门缝，听着他们的对话。

    肖父的时候首先传来：“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

    “我本不想管你的破事，可惜你妈就留你这么一个儿子。”

    肖父的声音接着响起：“说吧，为什么自杀？”

    肖锐的语气很平静：“赌一把。您教的，想要得到就不能吝啬付出代价。”

    “我教的是让你好做生意，你用来赌什么？赌那个小姑娘的感情？”

    “是。”

    “幼稚！一个一二十岁的小姑娘，喜欢就圈起来养着，我给你的钱，教你的本事，你就这么用的？”

    “您是有本事，所以我妈呢？”

    短暂地沉默之后，响起肖父愤怒的声音：“逆子！”

    我吓了一跳，怕肖父愤怒之下打肖锐，连忙推门进去。

    “肖叔叔！”

    对峙着的两人同时看向我。

    我尴尬地和他们对视着，努力想出个借口：“肖锐该换药了。”

    肖锐眯着眼对我轻笑一声，转头对肖父说：“爸，您先走吧，我结婚的时候会通知您，如果您想来的话。”

    “不用。”肖父站起来抚了抚坐出的衣褶，还带着不悦的情绪说：“我对你的婚礼没兴趣，别再犯蠢给我找麻烦。”

    他站起来，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又看了我一眼，推开门走了。

    我坐到肖锐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问：“你伤心吗？”

    肖锐回握住我：“习惯了。知知心疼了吗？”

    “嗯。”

    “那我就不伤心。”

    我轻轻地抱住他的脑袋，脸贴着他的脸蹭了蹭：“嗯，不要伤心，有我爱你。”

    他的手圈过来，摸着我的脸：“知知好乖。”

    “我更爱你。”他的头侧过来吻了一下我的脸说。

    我笑出来：“这也要比。”

    “陈述事实。”

    他轻声说：“我不需要你更爱我，我只需要你愿意接受我的爱，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即将又要联系到沉重的话题，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虽然已经说过只要他能醒，我做什么都愿意，可我还是没做好被永远圈禁的准备。

    肖锐这次的牢笼更加坚固，以前对我的禁锢只是出不去的门，现在变成了无法割舍的爱。

    我自愿戴上枷锁，可我也想勒着我脖子上那根绳的人能为了不让我窒息而随着我的脚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