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然也能知晓陛下并没有留宿渌水宫

    “陛下……”程美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裴越，呐呐道。

    自小按照端庄淑女来培养的程美人哪里能料到紫宫中的帝后竟然会是……这么个相处方式。

    一时间竟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应对，只能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了一旁的天子。

    就看到一旁的少年朝着她摆了摆手，道：“程美人先行回宫吧，朕去看看皇后。”

    “如此……”程美人闻言连忙屈膝行礼，柔声道，“臣妾便在宫中恭迎陛下……”

    少年似乎“嗯”了一声，只留给她一个衣摆翩飞的背影。

    凤仪宫的宫人们自是随着郗则韶的离去如鸟兽散了，随侍在裴越身边的侍从们的背影也眨眼间消失在御花园中。

    只剩下渌水宫的主仆二人。

    默了半晌，程美人依然保持优雅福身的身体晃了晃，被随她入宫的贴身侍女雨蝶搀了一把方才稳住身形。

    “美人……”雨蝶与主子一样不知所措。

    程美人抬手，阻止了雨蝶后续的话语。

    “走吧，”她淡淡道，“我们回宫……”

    走在回程的路上，程玉容抬眸看着被夕阳染成紫红色的天空，脑海中却不断浮现进宫前，父亲对自己的叮嘱。

    在后宫站稳脚跟，为陛下生儿育女。

    程玉容娴静美好的面容渐渐浮现出一抹苦笑。

    阿爹，陛下似乎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般讨厌郗皇后呢……

    当夜，渌水宫的宫人们等了又等，也没等来那个叩开大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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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新进的宫妃们一早前来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被迫早起的郗则韶坐在梳妆镜前，掩唇打了个哈欠，她看着镜中丽人眼下那无法忽视的淡淡乌青，例行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裴越这厮真讨人嫌’，只能让挽星给她上些脂粉。

    作为一个自小美而自知的美丽少女，郗则韶鲜少涂脂抹粉，看着镜中，在挽星手下‘化腐朽为神奇’的自己，立刻对脂粉来了兴趣。

    她接过那盒香粉，颇为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只感到指尖的触感软糯细腻，不由有些好奇：“香粉，是用什么做的呀？”

    一面说着，手指一面‘不老实’地将原本凝固在粉盒中的物体捻碎。

    “小姐……”挽星颇有些无奈地从郗则韶手中将那盒香粉‘解救’出来，“新进宫的娘娘们都在门口候着呢，您见完她们再思索这些吧……”

    她们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好奇心过于旺盛了，何事何物都想问个清楚明白。

    经挽星提醒，郗则韶那因为没有睡醒而迷糊糊似糨糊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霎，清了清嗓子，道：“让她们都进来吧。”

    手臂自然垂下，却在宽大衣袖的掩饰下，悄悄把玩着刚才碾碎的一小块。

    这样细腻的触感……珍珠粉？米粉？还是什么药材研磨的粉末？

    郗则韶乱七八糟地认真思索着，直到挽星领着一群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美人们走入，方才回神。

    按照宫规，唯有五品以上的妃子才能入殿向皇后请安，五品以下，只能在殿外的台阶上恭敬候着，等待皇后传唤方能入内。只是目前除了郗则韶本人，后宫中还没有五品以上的嫔妃，新进的秀女们便都在凤仪宫大宫女挽星的带领下，进入了内殿。

    坐在上首之位，郗则韶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福身见礼的众人，在为首的程美人与胡美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

    “诸位免礼，请入座吧。”她浅笑着，语调温柔和缓，让原本被她那略带审视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的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众人心思各异，却都齐齐回想起了关于郗则韶的消息。

    宫人们都说，郗皇后，性子宽和，不是难相处的人……

    郗则韶依照皇后的身份嘱托了几句让众人要好好服侍陛下的场面话，便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喝起来。

    能被送到宫里的姑娘，就算不是人精，那也是个顶个的冰雪聪明，无需郗则韶费心，你一言我一语地，便让殿内的氛围和乐融融。

    寒暄了一阵，被册封为八品才人的临江侯府的宋才人，眨着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娇笑着开口：“听闻昨日陛下翻了程jiejie的牌子，这可是我们这群人里头一份的殊荣……”

    坐在她身旁的李才人掩唇而笑，接话道：“是呢！”

    两人相识而笑，殿内立刻便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meimei说笑了，都是服侍陛下，哪里谈得上什么殊荣。”程美人淡笑道，掩盖在袖中的手却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两人既然知晓昨日陛下翻了自己的牌子，自然也能知晓陛下并没有留宿渌水宫……

    “可不是么？大家都是一同入宫的姐妹，陛下为国事呕心沥血，咱们呀，一定要好好为陛下排忧解难。”

    胡美人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笑道，余光却瞥向尊位的皇后，发现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羽遮住她的视线，唇角始终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容，仿佛并不在意几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