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何一展整个人天翻地覆，心跳失速跳动，一阵一阵向下坠沉又猛地攀升，他眼前一片黑暗又有一道白光，喜悦、惊怒、兴奋、挫败、无措……太多第一次强烈的情绪同时袭来，脑子闹哄哄地的，他什么也没听进去，但言歆说得每一个字，都像拳头一个一个重击在他胸口，然后缓慢地用刀子划开，刻进了他的灵魂里，烙印上她的名字。

    他曾经想过，若是终其一生只能比她先多踏半步，何不多走几步，为她开疆闢土，染上她所喜爱的色彩，只为她笑靨无数。

    他为自己的骄傲自负狠狠嘲笑了一番。

    这丫头，早就在前头等着他了，早就为他打造一个名为完美的爱情国度，在他无暇分神的时光，她依旧看着自己，等他缓步走来，要向自己展现她从未与其他人分享过的，最独特的爱。

    他的小心肝，愿意与他分享同一种呼吸，同一道生命。

    「心肝…心肝…」他脑子里好多话，满溢在胸口的情绪被她的呼吸撩乱，发出不来，只能拥紧再拥紧，他的手有些抖，这是他最大的力气了──「抱紧我！」

    言歆回应他的话，紧紧搂着他的腰，双腿也缠上，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

    「我…我好像到了山顶……」

    「噗…这是什么形容啊……」言歆推推他的胸膛，她耳边的心跳又快又猛烈，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脑子里一大堆浪漫感人的话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他好像一个说话结巴的傻子，平日里精明能干的样子全没了。

    他折服在怀里这个小女人的爱情誓言，他变成了一个没有她的爱就活不成的傻子。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录音存证！」

    「好！」愣愣点头，手就要去拿手机。

    「哎！你这笨蛋，喝酒喝懵了啊？！」压住他的手，言歆难得看见何一展一脸呆样，原本难过的情绪瞬间消散，笑得乐不可支。

    多年以后，等到发已半白，一双利眸早已不清，他却还清楚记得今晚，他的心肝的笑容有多么动人璀璨，每一次想起，都叫他热泪盈眶。

    「宝贝…」他吻吻她的额头，小声的说，「我也爱你……」

    「我知道。」吻上他的唇，两人首次不带情欲的深吻，有珍惜包含承诺，融化在彼此的交缠的口舌。

    夜已过半，天际雾濛濛的白，何一展一夜未眠，怀里的女人半瞇着眼快要坠入梦乡，大手摇了摇她，有些懊恼的问：「你是不是想过我们一定会分手！？」

    何一展又问了几遍，言歆才听清，她含混的说：「好睏啊…但是我很爱你…」

    好吧，何一展承认他极其喜欢言歆向他示爱，大手拍了拍她的背，哄她入睡。

    闭上眼时，他暗暗记住，一定要消除心肝那不正确的观念…但是，她说她爱他啊…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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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何一展的床上。她一头乱发，何一展神清气爽的进来，早安吻覆上，满脸笑容的问：「想要吃什么？要中午了。」

    「我们怎么会在这？」

    「被妈看到不好，晚上再回去。」何一展其实是想，言歆现在看到言爸估计心情鬱闷，不如先避开想好对策，这才带她回来。

    言歆进浴室梳洗，心里想的恰好跟何一展一样，她现在不想看到爸爸，虽然终于承认了，但不表示她愿意马上面对，至少不是现在。

    两人吃完饭窝在阳台边晒太阳，今天有些风，言歆的发丝吹起，撩得何一展心痒痒的，昨晚受的衝击太大，就算慾望蠢蠢欲动，他不想打破此刻的寧静。胸前的小脑袋靠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话。」言歆拍拍他胸口，让他起身接。

    何一展扶着她的臀，让她夹着自己的腰，就把人带着取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就皱起了眉。

    「谁啊？」言歆看他不接，凑头过去，没有署名的来电。

    「你接。」何一展按了通话，就把手机塞到她手中，走到沙发上坐下。

    「你好。」言歆不明所以，只听见对方沉默的呼吸声。打错了？

    「james呢？」这个好听的声音…她听过…

    言歆看着自己身下的男人，他一脸轻松愜意的回看她，言歆就落英文了。

    「请问你是？」

    「你是谁？」

    「我是他老婆。」言歆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挺了挺胸，何一展挑起一边眉，轻笑出声。

    「…不可能！他、我昨天还见过他……」

    「你昨天见的他就不能是已婚吗？小姐，这种无意义的电话，请不要再打来了。」言歆欲掛断，只听对方再度急切的说，「我是他的朋友，难道连通话都不行吗？」

    言歆也学何一展挑起一边眉，将通话开成了扩音，「你说吧。」

    「james？」

    「是我。」

    「我…明天就要回英国了…你知道daddy这次让我来的原因…你还是不考虑吗？」

    「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迟疑？」那头的人苦笑了一声，听来份外让人心疼

    「我想你误会了。」何一展淡然，「路上顺风，再见。」接手按掉了通话。

    「rose？」言歆问。

    「嗯。」何一展搂着人自动开口，「老总裁要我回英国实习，接手总公司专案管理部门的总负责人。」

    ……好吧，她的男人真的很抢手，竟然还用到美人计来抢人了。「你不考虑？」

    「我从来就没考虑过在英国长住，只是他们自作主张而已。」

    「可是我想去看看耶。」言歆娇声说。

    「好啊，等九月公司忙完，我再带你去。」何一展自然满口答应。

    「我不用上班啊！？」

    「何、太、太，需要我提醒一下你的身分吗？」何一展心情好，咬了一口她脸颊，满意地听到她的尖叫。

    也是，顶着总裁夫人身分在同一间公司，任谁都会不自在，只是…唉…「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她得意地笑着。

    「是，何太太愿意嫁给我吗？」一个冰凉的东西滑入手指，言歆愣愣地看着自体发光的鑽石…，转头对上何一展的眼，两人都穿着舒服的衣服，她还跨坐在他身上，没有花没有气氛没有精心的安排……怎么就让人这么想微笑呢。

    「好。」她微笑，覆上轻柔的吻。

    何一展接手这个充满爱意的吻，压着她背的大手满是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一生唯二的不自信都来自于怀中的小女人，让他爱得忐忑又甜蜜。

    这个时机并不恰当，她甚至心里还有障碍，但她对他的爱如此强烈，很好、很好……她竟如此地爱他，每过一天，就加深一分。

    何一展在她口中低语：「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你的咧？戒指？」拿起他的手，不满地晃了晃。

    何一展从椅子的夹缝中拿出一枚无任何装饰的银戒，内侧刻有低调的”歆”字。「给。」

    言歆替他戴上，吻着那根手指说：「货已售出，概不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