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杀人者

    “你说这个手机啊？许乐送我的，她说当我的生日礼物！”

    “靠，我怎么没有？不过许乐真是改变很多，人变得比以前友善多了……”

    阿甲跟阿丙正聊着呢，谁料一罐冰啤酒突然泼来，两人愤怒抬头，发现泼酒者正是同桌的阿三。

    一时间场面十分尴尬，众人沉默。

    直到阿三坐下吃店里赠送的凉粉，开口打破沉默。

    “原来给点好处，就可以抹去发生的罪恶。”她舀了一勺晶莹剔透的凉粉，并没有吃，只是那么握在手里晃动着，冷冷笑道。

    阿甲下意识咽口水，她感觉阿三很有可能会拿凉粉扔她们俩，于是悄悄将板凳往后面挪了挪。

    “阿三你说什么你，什么好处！都说了，那是给我的生日礼物！你是不是喝多了，这么胡言乱语！”阿甲将手机揣进裤兜，觉得心里安了点，才敢大声。

    坐在旁边的阿丙也笑着附和：“就是，你要喝多了就直说，我们送你回去还是没问题的！”

    她其实也拿了许乐的东西，一张普莉的演唱会门票。

    “再说了，那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想着干嘛？难道活着的人就不能好好生活了？”

    阿甲见阿三不说话，就开始讲自己的想法。

    她是真的觉得过去的就该过去，就算一直记着又怎么样？人死又不能复生！记着痛苦的事情干嘛，活得那么累！

    “她家人都放下了，你一个陌生人还抓着不放，你累不累？”阿甲越说越来劲，甚至站了起来，她现在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去当心理医生！

    只有阿丙一直在观察阿三，她可以看得出来阿三现在处于紧绷状态，随时可能会爆发。

    “喂，阿甲，别说了，阿三看起来很不开心……”你再说下去我怕她打人啊！阿丙扯了扯阿甲的袖子，但对方根本不理她。

    于是阿丙选择尿遁回家。

    “那个，我去找个厕所哈，你们聊你们聊！”她说完转身就出了麻辣烫店，结账是不可能结账的。

    阿甲还在当“人生导师”，她拉过椅子坐到握紧拳头的阿三旁边，又准备开口讲她所谓的道理。

    “你怎么知道她家人放下了？为什么要忘记？为什么要忘记一个畜生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忘记我的好朋友？！”

    “恶就是恶，坏就是坏！你们这些帮杀人凶手说好话的人，忘记朋友惨死的人，都是杀人犯的帮凶！！”

    阿三快速抄起筷子，插进阿甲的眼睛，然后一边按着她的脑袋撞向桌子一边说道。

    吃痛尖叫挣扎的阿甲在一次次撞击下，声音逐渐变弱。

    周围的顾客大部分都跑了，只有少数有正义感的留下想从阿三手里救人。

    凌乱的圆木桌上流动着阿甲的血液，顺着边沿往下淌。

    阿三见势不妙，抛下受伤的阿甲转身逃了。

    救护车跟警车没多久便来了，将阿甲送去了医院抢救。

    而阿三跑到了哪里呢？她去了许乐的家，在楼梯道蹲守半天，直到许乐出门倒垃圾。

    “哎？阿三，你怎么来我家了？奇怪，你身上怎么有血啊？你受伤了？”许乐拎着黑色垃圾袋，对阿三露出友好的笑，话语里有关心的成分。

    藏于身后的砖头还被阿三紧紧握着，她干笑两声，避开视线，“来借个厕所。”

    杀人犯你装什么装？你杀了人凭什么可以继续生活？你凭什么可以岁月静好？！

    “这样啊，进来吧。”许乐笑着让路。

    真想撕了她那张破脸！

    阿三当着许乐的面，微笑着倒着走进厕所，一直紧握砖头的手这才松懈下来。

    真以为所有人都忘了你曾经做的那些恶心事了是不是？

    阿三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睛狠狠瞪着镜中那个狼狈女人。

    “还没好吗，阿三？”门外传来许乐的声音，仿佛在提醒她，该动手了。

    “好了。”阿三皱眉洗净手上的血迹，她的破绽好像太多了。

    她会不会已经发现了？

    阿三再次握上砖头藏在背后，然后打开门打量正在门口的许乐，好像没有异常？应该没事？

    “这么晚了，怎么会想到来这边？不打算回家吗今天？”许乐嘴角噙着笑，看着神情紧张的阿三问道。

    阿三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答。

    许乐笑着转身走向客厅，声音却飘到阿三的耳边。

    “好像你从高一就不喜欢我，我跟你说话也不理我，给你送便当你当着我的面就扔，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那是阿三完全没有印象的事情，她根本搜索不到有这样的回忆。

    “够了，你不要再扮什么温柔女了，你就是个杀人犯！你杀了我的朋友阿思！我老实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为她报仇的！我要弄死你这个贱人！”她发疯一般冲向客厅扑倒坐在沙发上的许乐，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想掐死她。

    不想，许乐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挣扎，而是病态地对她笑，然后费力凑近她的脸，亲了过来。

    “你忘了那些……不要紧，只要你……还记得我就好……”

    “我……爱你……”

    阿三当即恶心地推开她，然后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不再想说一句话。

    “咳咳，想抽烟吗？”许乐坐到她旁边看着她的侧脸，笑问道。

    见阿三不肯搭理她，许乐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我们从来没有像这样待在一起过，因为你根本不愿意为我逗留。你喜欢泡弟，泡学校里那些男生，但好像也没有真的跟哪个在一起过，我想，你只是图新鲜图好玩，用他们解闷罢了。”

    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的阿三听到这话猛地转头，许乐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想质问些什么，却被许乐用手捂住嘴。

    许乐拿起茶几上的三宁牌香烟，继续笑道：“我原本是不抽烟的，但是你喜欢，所以我就学着你把你喜欢的烟买回来抽。你喜欢的烟很呛，很难抽，不过现在慢慢习惯了，也还好。”

    她还欲说下去，但阿三实在听不下了。

    “你个死变态，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心软？你犯下的罪你必须偿！”阿三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猛地砸向许乐头部。

    遭受重击额头流血不止的许乐又笑，疯了一样，揪着阿三的衣领去吻她的嘴。

    一个带血腥味的吻。

    她仍在说：“我应该是最懂你的人了吧，阿三，我的阿三……”

    这样你就不用背负罪恶感了，阿三。

    “要记住我啊，记住我爱……”她的话嘎然而止。

    阿三扔掉染血的凶器，低头跨坐在许乐身上，脊梁一寸寸低了下去。

    “别再说话了，别再说了……”